这一次他没有在她眼里看见那熟悉的情分,在那一刻她的眼里,他只是许和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有任何一秒的迟疑,提步就想要朝着宋嫱离开的方向追去。
还没迈开两步,罂粟这时追到了他的身后,她一把拽住他肩膀,“不要忘了你自己的任务!”
许和光想要前往的脚步霎时间顿住。
罂粟见他停下,摸出带来的手枪,递到他面前,沉声说:“带上武器,追捕谢飞白。就算追不到他,抓到雪雁也是对我们这边极其有利的。”
许和光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宋嫱离开的方向,好像在冥冥中昭示着什么。
周围因为爆炸引起的大火还在燃烧,黄澄澄的光跳跃在他脸上,将他一张脸映得晦暗不明,阴晴难定。
在一片烈火中,许和光闭了闭眼,最终接过了罂粟手中的枪支。
他道:“村民是无辜的。”
罂粟点头,“我们只要谢飞白,不会对村民们下手。这是辛特重新给的任务计划,这里就是木木村的基地,村子深处可能有诈,你小心行事。”
她顿了顿,蹙眉又继续说:“毕竟谢飞白城府深,不好对付。可能还是需要你继续到雪雁面前,卖点儿情分。”
“在抓捕到他们之前,我们会跟你互演敌人关系。”
许和光没表态同不同意她的说法,他紧紧握住手里的枪支,抬起手去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朝着宋嫱离开的方向追去。
鞋子踩在碎泥上,在鞋边沾起污秽的泞。
他一边走,一边感到奇怪。为什么谢飞白知道计划,却没有做出反击?他没有提前做好防备局吗?
他带着宋嫱等人一再往木木村深处躲,只躲不反击,不像调查到的他的资料,资料上显示此人是极其阴险狡诈的,出发前辛特还特地叮嘱过自己,不要被谢飞白温柔的表象迷惑……
*
宋嫱扶着谢飞白一路躲避敌方追杀,进入了木木村的更里处。
这村庄木屋建筑很密集,道路也是七弯八拐,小条小条的岔路更多,为了防止被敌人很容易的追到,宋嫱不得已扶着谢飞白,不断的穿梭进不同的岔路中。
谢飞白一条腿受了伤,小腿处的血肉几乎被撕裂开,伤口深得可见白骨,随着他行走的动作,鲜血源源不断冒出,顺着他们的步行,流了一路。会给敌人留下记号。
查洛和黑兽最终没有跟上,他们负责去转移村民到安全的地方,整个村间小路上,只有宋嫱与谢飞白两人匆忙逃命的身影。
村子的路不怎么平坦,谢飞白脚下不慎被石头绊住,他脚一崴,身子往前倾就要摔倒。
宋嫱想要去拉住他,然而他身材高大,体型超出她许多,她不但没把他拽回来,反而被他给带着一起摔倒在地面。
路上的碎石硌过身上,皮肉上传来钝痛,宋嫱疼得皱眉,却顾不得什么,爬起来就赶紧去扶谢飞白,口中道:“罂粟是你带进疯人院的,为什么她会是叛徒,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早点除掉她?还有辛特,他不是机构的人吗,我们为机构效命,他为什么要派人来铲除疯人院?”
谢飞白在她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身形微晃,动唇正要说话时,两人的身后响起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
0061 第61章 谢许大战/你双手干净吗/世界一定是非黑即白吗
宋嫱听见声音,转身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烈焰大火,伴随着爆炸硝烟,浓烟滚滚在火光的照耀下直冲云霄,木木村入口处的几十栋木屋建筑被火海吞噬,被硝烟掩埋。
高空中,借着火光的照耀,她清楚看见三五辆直升机重新飞起,开始往木木村更里处过来,每走过一个距离,便有一颗弹药扔下,村子最前面的地方,村子里在眨眼间就被夷为平地。
宋嫱盯着那硝烟战火,双手倏然握紧成拳,心底里恨意从生,转头去看谢飞白,见远处的火色跳跃在他俊美的面容上,却将他的脸衬得惨白,他向来无时无刻都似有情意绵绵的桃花眼中,惊天的骇浪层层翻滚,阴翳堆叠,仿佛随时能在下一秒爆发成比她眼前更凶猛的战火。
见到这样的他,她一时愣住。
谢飞白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木木村里有老人,他们行动不便,查洛和黑兽是无法转移他们的。”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宗旨。
老人们半截身子都已入了黄土,遇到危难时首当其冲护后代。让年轻人有更多可能,也让孩子们能有机会被培养成为更强的人,然后继续守护这里,成为下一代的老人。
宋嫱的心一阵一阵的坠痛,颤着声问:“有多少老人?”
“少则一百,多则三百。小孩少一些,年轻人两百。”
“许和光……到底为什么?你们的游戏,我没有一点听得懂。”
“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宋嫱闻言闭了闭目。
她确实能懂,只是……不敢去相信。
可是硝烟就在眼前,木木村毁在许和光那边的人手中,那么多无辜的村民,她即便不想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许和光利用了跟白鹰的相似,舍命相救,装出白鹰深情的模样做陷阱,来到她身边。
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切。
原来这就是谢飞白要让她看见的真面目,他想杀许和光,并不是为了情爱。
可宋嫱也不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既然他一早就知道,按照他那疯魔的性子,怎么可能人容忍许和光在自己身边,还装模作样让他去走试炼关?还有那个罂粟,分明是他费尽心思带进疯人院的。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对谢飞白说:“你做了什么,让机构这样对你?吴江卖毒,卖人,各种黑暗交易,你却用跟他谈生意的幌子来骗他。你手里,真的干净吗?”
谢飞白沉默两秒,转移话题:“你认为世界上的一切就一定是非黑即白的?”
宋嫱看着直升机越来越近,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我不是没有主见的人,我没有看见你双手沾染无辜人的血腥,那么在我这里你就还是谢先生。”
“可如果我亲眼看见,我搜到证据足以证明你不无辜的话,我绝对不会手软。”
谢飞白并不在意她最后一句话,可听到她前面所说是‘谢先生’而不是‘飞白哥哥’,他冷冷笑出声。
宋嫱听见他的笑声,拧起眉头。
他却没再说话,伸手去扯下领带,随后弯腰,将裤脚卷起来包裹住小腿的伤口,用领带用力打了个死结,以此做了一个粗糙的止血后,艰难地站起身来,拉着宋嫱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