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毕竟琅琊王氏虽然在朝为官的不多,但是也算是一方大家氏族,不管在文人学士中的地位,还是在家族能力上都不是他一个没有家族根基的礼部尚书能惹得起的,所以还是想办法讲清楚了为好。

在官场中沉浮了多年,盛明靖很快就权衡出了利弊,并扬起一抹热情又不突兀的笑容,邀请宗政玦进去小坐。

“啊哈哈,让小侄久等了,这的确是父亲的笔迹,也曾听父亲去世前说起过这门亲事,只不过当时双方年纪都还小,便没有提起这件事。”

盛尚书一边与人闲聊摸清对方的身世,一边将人带到书房,在听说宗政玦只有母亲是王氏族人后,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琅琊王氏也不愿意和他们结亲,但又不愿意做出尔反尔的恶人,便将婚约推到了外姓人身上敷衍了事,盛明靖心中的担忧也随之减小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盛明靖心中思绪快速变化,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贤侄原来还是去年的解元啊,如今上京赶考可还顺利?要是盘缠不够的话,可尽管和伯父说。”

盛父看了看衣着打扮都十分朴素的宗政玦,觉得对方就是个想拿亲事来攀高枝的穷酸书生,但对方的确有点学识能力,是个可以投资的潜力股。

但这点资本却仍然配不上自己唯一的嫡女,倒是可以趁机结下一个善缘,官场上从来都是宁愿多一个朋友,也不多一个敌人。

“多谢盛伯父的好意,晚辈手中的银钱还够用。”

宗政玦并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如果说刚开始盛明靖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招待他,但在听说自己只是王氏的外姓族人后,言语间便开始轻视起他了。

这点在外人看来并不明显,但宗政玦从小生活在捧高踩低的大家氏族中,自然不会看不明白,盛明靖这是不想延续婚约了。

而宗政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故意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就是想让对方主动提出退婚,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等得起,可待字闺中,年华刚好的盛家小姐可等不起。

先妥协的人往往更吃亏,宗政玦可不想平白无故背上渣男的罪名。

盛时鸢便是这个时候端着茶水进来的。

“给父亲请安,女儿前几日身体抱恙,没能给父亲煮茶,今日特地去后院竹林收集了今年的新鲜积雪,配上这上好的雨前龙井,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等盛时鸢将茶放在茶几上,语气轻快地把话说完,才发现书房里似乎多了一个外男,气氛也有点不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出去,还是礼貌地向对方打声招呼。

还是盛父率先反应了过来,笑着化解了尴尬。

“贤侄,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是小女时鸢,平日喜欢研究茶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刚好喜欢品鉴各种茶汤,便让小女时不时过来给我烹茶。”

接着对盛时鸢介绍起宗政玦来。

“这位是来自琅琊王氏的宗政公子,乃是去年的鲁省解元,今年过来进京赶考,正好碰上为父,便过来小坐一会儿。还不快给宗政公子上茶。”

盛时鸢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手法轻巧地倒出清亮的茶汤,然后端着杯子朝着宗政玦递了过去。

“请宗政公子用茶。”

盛时鸢低垂着眼眸,唇边弯着温柔的弧度,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

“贤侄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尝尝小女的手艺,不说天下第一,但也世间少有,而且这雨前龙井也是我新收的一块茶饼,还没尝过,想来味道应该不会很差。”

盛父一说起茶道就滔滔不绝起来,丝毫没有了之前没话找话的模样。

倒是宗政玦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明艳女子,一瞬间以为盛明靖早就知道他要来说亲事,在给他下套。

毕竟琅琊王氏可以换人,那他盛家也可以换人,用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庶女将这件亲事搪塞掉,根本没有人会说他什么。

可宗政玦却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除非盛明靖有当今圣上那样的暗卫势力,才能调查出他的来历,并提前安排好这一切。

不过,不得不说盛家小姐还真是长得容貌倾城,婀娜多姿啊。

“多谢盛小姐。”

宗政玦语气平淡,声音清润,礼貌抬手接过茶杯。

不知是意外还是不小心,两人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起,一个柔软细嫩,一个温热粗糙。

“话多,聒噪。”

突然一道低沉悦耳又略带烦躁的说话声突兀地在盛时鸢的脑海中响起,顿时吓了盛时鸢一大跳,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没有拿稳。

“盛小姐,小心。”

面前优雅含笑的女子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原本精致妩媚的眼尾竟流露出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虽然宗政玦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深究,反而快速接过茶杯免得茶水被打翻泼在自己身上。

“怎么回事?她这是想泼水烫我吗?”

低沉悦耳的嗓音再次出现在盛时鸢的脑海中,那音色却让人十分熟悉,分明就和眼前的男人一模一样。

盛时鸢懵了,她明明没有看见宗政玦张嘴啊,怎么能听见对方说话,难道她遇见鬼了?

“多谢宗政公子。”

虽然青天白日里遇见鬼让盛时鸢顿时汗毛倒立,但盛父还在场,盛时鸢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对宗政玦微微一笑。

“无事。”

宗政玦摇了摇头,表示举手之劳,然后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这茶的确泡得不错。

盛时鸢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在给盛父上完茶后,立刻行礼告辞了。

等出了书房,盛时鸢才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真是太吓人了,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过来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盛时鸢才感觉安全了许多,原本怦怦跳的心脏也渐渐恢复了平缓。

这时她才有精力来推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对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只可怕的恶鬼,谁家好鬼还会去考功名的。

“我记得当时自己就只和他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然后我就听到了他说‘话多,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