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吃,江离解释:“我生病打针针,痛死了,妈妈昨天带我去吃肯德基爷爷,我吃了就不痛了,我今天藏,不对,我吃不了,胃口就只够装半杯豆浆一个烧饼,肚肚饱饱了,这个给哥哥次。”

“哥哥次了,就会跟我一样,腿腿不痛了。”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上次你也这么说的。”

江离脸一僵,想起了那些投喂的糖,小胖手挠了挠脑袋,妈妈明明跟他说过,吃糖了就不痛了,他打针针吃过糖了,也不痛了,为什么哥哥吃了这么多糖,腿腿还没好!

他看着小哥哥幽怨的表情,心里抽了抽,道:“那是吃得不够,吃得足够多了,量变就会引起质变,肯定能好。我再给你呼呼,呼得够多,肯定能好。”明明他打完针针,吃糖和呼过都能好,为什么小哥哥一直不好!呜呜!哄人好难!哄漂亮哥哥更难!

小沈怀瑾吃着饭团,低头看着小江离低头帮他呼呼,心里像住进了一个太阳,暖暖的,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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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瑾轻笑出声,从回忆中抽离,江离疑惑地盯着他看。

沈怀瑾脸上的笑收了收,“你赶紧去军训,还有十分钟。”

江离急忙抛弃到嘴的疑问,一口气灌下半杯豆浆,“我回来再丢垃圾,你赶紧睡觉,早餐钱回来再给你。”声音还留在原地,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沈怀瑾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关上门,反锁上。

回到江离的座位上,脚在地上一点一点,心情愉悦,慢条斯理地吃着大饭团。

江离,量变确实会引起质变,我的乳牙被你毁了,你要负责,知道吗?

吃完大饭团,他端起剩余的豆浆,就着江离喝过的地方,将剩下的半杯喝掉。

收拾完桌面,袋子扎紧,放去阳台。

回来就已经插上去充电的手机,充到足够的电量后,自动开了机,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诅咒谩骂的字眼,占满了本就不大的屏幕。

沈怀瑾冷漠地摁灭,拿了衣服,刚走到门口,手机不断地在桌面上震动。

他走了回来,盯着看了几秒,眸底漾起一抹讥笑。

自虐般,按了接听键。

并没有尖利癫狂的咒骂传来,反倒传来的是高明华喑哑理智的声音,“想好了吗?”

“想什么?”沈怀瑾当然知道她让他想什么,无非就是认错,重新做回那个听话的沈怀瑾,那个被高明华在脖子上拴了一条狗绳的沈怀瑾,那个只属于高明华私有物的沈怀瑾,那个只为了证明高明华婚姻失败但人生并不失败的沈怀瑾。

可是小沈怀瑾乖巧又听话,努力做一个妈妈的好宝宝,结果他失去了江离12年。

前面9年,他乖巧听话,努力学习,甚至被强制要求踮着脚掌走路,努力平衡自己,假装自己不残疾;每一件事都做得让他妈满意,可是他妈并没有兑现诺言,带他去找江离。

每个午夜梦回,他都在三省己身,是不是没有做好!然后逼迫自己做一个完美的人。

他等呀等,长大了,也明白了,他妈是骗他的,什么听话就带他去找江离,全是谎话;他学会了开始自己骗自己,自己说服自己,只要听话,只要他妈满意,他妈就会带他去找江离。

他为自己织造了一个充满美好幻境的城堡,把天真的自己放进里面,等着高明华实现他的愿望。

可现实中的他,知道人海茫茫,这辈子他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他的小江离了。

正当他绝望时,高一,在新生报到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江离,可惜江离已经认不出他的小哥哥了。

每一个照面而过,江离客气疏离的目光,让他每次都想发疯,咬牙切齿地恨自己,也恨高明华。

这一切都怪高明华说话不算话,硬生生让他们分离了9年,如果他们没有分离,时允恒算个屁!

沈怀瑾听到电话里传来高明华用力深呼吸的气息声,不难想象,她肯定恨不得咬他几口,最好是能踹上几脚,再用家里的针扎他,或许用烟头烫他!反正又不是没做过,不是吗?

沈怀瑾眼底浮起折磨到了高明华的快意和疯狂,嘴边勾着满意的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他的脸上,细尘飘浮,像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人皮魔鬼。

叭地一声,那边挂掉了电话。

沈怀瑾顶了顶腮,扫过那些短信,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第13章 蛇蝎美男

九月中旬的京市,夏风阵阵,知了声嘶力竭,操场的哨声传到宿舍楼里,隐约可听。

湿润的头发紧贴额头,眉眼间尽是疲惫,掀开洗衣机顶盖,并没有看到江离的衣服,轻喘了口气,眉头轻蹙地扫过挂在阳台,随风摆动的衣服,江离与其他两人的衣物混杂着晒在一块,不分彼此。

沈怀瑾伸手抓住晒衣杆,将江离的衣服挑了出来,与其他两人的分开,留出一大段间隙。

这才满意,开始洗自己的衣服,此间,寝室门响起敲门声,节制有礼。

沈怀瑾打开门,是他们班的辅导员,李景茹,30岁,扎着低马尾,淡妆轻描,有种知性美。

李景茹见到沈怀瑾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到他脸上仍旧没有消下去的青肿,眸底闪过一丝心疼。

“李老师。”沈怀瑾礼貌地让她进来,敞开大门,并没有关上。

李景茹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眼门外,确定宿舍楼确实安静,学生都去了军训,这才开口,“你妈妈打电话找我了。”

说完担心地看向他,发现他似乎并不意外,也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上次高明华被请到办公室协商处理的时候,她也在场,也算是当事人了,高明华对着沈怀瑾歇斯底里,转眼对着众人又端庄优雅,精分得她想逃离这种人。

可身边的这个才19岁的男孩,与这样的人生活了整整十几年!逃不掉,躲不开!只能硬生生受着!

“她是想学校给我单独安排一间宿舍。”沈怀瑾用一种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平铺直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