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伞隔了大老远就瞧到他眼中的不忿,不禁有些想笑。
所有病人在大厅集合,因为没伪造尸体销毁身份,唯二需要留下的极乐朝她挤眉弄眼,紧挨林归伞坐下。
拉斐尔清了清嗓子,透过护士站的话筒严肃宣布,“近日,医院里出了一起恶性事件。”
“一位病人在发病后,接连杀害了四名同院病友。”
“对此,医院表示沉痛哀悼,并因失职接受上级处分,做出以下调整。”
林归伞:“……”
明明是合情合理的发展,但听拉斐尔官方式的宣读,再联系话里穷凶极恶的罪犯是自己,她怎么这么别扭呢?
扭头一看,极乐已经捂着肚子笑得浑身痉挛,像只铁板虾米似的蜷缩在座位,左右来回翻腾。
“你别笑。”她给了极乐一手肘。
极乐本来还能憋住,被她这么一捣,强忍腹中的笑意气球一样炸开。
“哈哈哈哈,不行了,你这是要笑死我!”
突兀拔高的杠铃笑声,打断拉斐尔的话语,他习以为常看了这个刺头病人一眼,示意护士上前。
在极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目光注视下,牛高马大的护士架起林归伞。
解开萧夺的束缚,将毫无反抗的她绑了上去。
极乐面上的笑容一敛。
“怎么回事?”
获得久违的自由,萧夺半点欣喜也无,质问般看向护士站前的医生。
拉斐尔的嗓音徐徐飘来,“据检验,犯人当时并无自制力,免受刑事责任,但需要剥夺人身自由,以重刑犯的身份受医院二十四小时监护。”
“喂,你怎么混到跟我一个待遇了?”萧夺扯了扯嘴角,冲上前却被护士拦住。
林归伞没说话,朝他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另外。”拉斐尔的话语仍在阴魂不散响起,宛如一曲用心险恶的伴奏,“医院在对病人的核实清点中,发现多出来身份不明的四人。”
“怀疑其中有医生护士徇私,不安规定私自接收病人,予以记过一次。”
“并将未记入档案的四人驱逐出院。”
话音落下,四人便被神色不善的护士团团包围。
陶泽紧张地与晓天仪和谢言竹背靠在一起,伸长脖子叫嚷道:“什么叫未记入档案?我在这里住那么久了怎么现在告诉我是偷渡人士?”
“林归伞,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眼下的时间线是集体梦游事件开始后,陶泽母亲早已自杀,萧夺利用他试探领域边界的事也已经坦明。
他与其余几人之间的裂痕无法修补,甚至自愿接受拉斐尔的洗脑治疗。
谢言竹巍然不动立在中央,对眼前发生的变故波澜不惊,思索片刻后忽而看向林归伞,“被你杀害的那四人就是我们。”
他既纳闷于怎么做到的,又对这样离奇的事深感着迷,“你杀死的是我们的身份。”
林归伞并未否认,双手交叠拢在长袖中,身上多处被拘束带紧紧捆绑,却维持淡然自若的笑,“你们出院了,走吧。”
四人依旧与护士僵持不动。
陶泽语气尖锐,“谁稀罕你的施舍?我有病,需要留在疯人院做正规治疗!”
林归伞不耐烦呵斥他,“那就换个医院!”
“这所疯人院屡屡出现失误,不光防不住你引发的火灾,还看护不到位让我钻空子杀了四个人,这种不正规的小破地方你不怕治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林归伞的错觉,护士们脸上纷纷流露一丝幽怨。
她才不在乎,心满意足见陶泽被怼得哑口无言。
萧夺嗤笑一声,“卷毛小子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老子不稀罕你的施舍,放我们出去的代价是什么?作为重刑犯失去自由,还有机会逃出来吗?”
语毕,他轻巧一扭,掰断了护士钳制他的手腕,紧接着一个扫腿踢翻就近几个护士,眨眼间挣脱包围,来到林归伞面前。
粗喘一口气,手臂用力撑在与拘束衣配套的担架上,一双狠戾的金眸与她对视。
林归伞眉眼些许阴沉,“我更不在乎你怎么想的,乖乖按我说的做便是!”
宛如在呼应她的话,护士们再次扑了上来,爆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巨力,七手八脚将萧夺生生拽离。
论到谢言竹时,他识趣地没有反抗,倒是免受一番皮肉之苦。
心里再想留在这所诡异重重的疯人院,也明白林归伞早就暗中达成某种协议,不甘心地往医生那儿张望一眼,遗憾地看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礼貌道了声告辞,提起行李箱往电梯方向走。
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极乐悄咪咪摸到晓天仪身侧,见她从始至终毫无反应,“林林都自愿为你们牺牲了,一点表示也没有吗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晓天仪这才回过神,迟钝地说:“是要感谢她,让我有机会去见小攸。”
“嗯嗯。”极乐颇为赞同地点头,苍蝇搓手,“比如送她一张写明心意的小纸条什么的。”
晓天仪忽地直勾勾看向他,“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