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薛靖谦的手臂被枕得有些麻了,却一动也没有动,只静静看着表情逐渐松弛恬淡下来的小姑娘,欺身轻轻啄了一口她的鬓角。

这会儿应该是真的无碍了。

指腹虚空描摹着她细长的脖颈,温润醇厚的眼底到底透出几分失望来。

自从他起了与她要个孩子的心思,床笫之间便甚少再克制,每每都是玉露尽留,也不曾因为在她小日子前后刻意避着不同房,没想到,她的小日子还是按期来了。

罢了,她到底还小,便是迟个一两年有孕也无妨。

只不过自打他将她收在身边,每每瞧见郑六那厮上蹿下跳地跟整个五军都督府的官员炫耀他要有第二个孩子时,心里有些不舒服。

也真是奇怪,从前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的时候,听着郑六那些混账话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终究是阿元在他心里太过特殊了些,寻常夫妻能拥有的,他都想与她一起经历,且极为迫切和期待。

*

镇江府平芜城。

此城边界正是镇江的港口,每日里有无数行商路过,在此乘船从运河直通京畿。

早些年有叛贼从镇江港口偷运火药,到了京城险些被混过去入了城,天子震怒,镇江多年的父母官被革职,后来者便在港口加派了官兵巡防,立了一般外海港口才有的市舶司。

市舶司从六品副提举谭天禄就住在平芜城内,今夜的谭府四处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只为庆贺谭大人新纳了一位美貌的姨娘。

论官职,这位从六品的副提举大人并不算显眼。但做客谭府的人都知道,谭天禄有一位嫡亲的妹妹是现任镇江知府徐大人的续弦,正四品父母官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妹夫,在镇江做官和过日子的人,任谁见了,也不敢小觑。

大红灯笼随风摇曳,喝得脸通红的谭天禄甩开还要敬酒的同僚,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后宅。

谭天禄长相平平,近几年过惯了富贵日子,甚至还生出些富态来。他大力推开贴着喜字的大门,一个身上只披了件浅紫色薄纱的妙龄女子便迎了上来,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爷,您可算回来了,奴家好生想您……”

雪腻在他胸膛来回地磨蹭,谭天禄哪里还忍得住,反手关上大门就随意地扯开那聊胜于无的纱罗,直奔床榻而去……

院里不多时便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和讨饶声。

大红鸳鸯烛烧了一半,架子床的吱哑声才停歇下来,两人大汗.淋.漓地双双倒下,女子笑着抱了他的手臂:“爷,您可真厉害!”

谭天禄如同刚犁了十几亩地的老黄牛般,累得根本不想说话。

到底是花楼里出来的,伺候人的本事真是了不得。到后来,几乎是这个娘们在那里动……

不过,他这些年府里收的小姑娘够多了,年纪太小玩起来没意思,还没怎么样就哭得梨花带雨,看得人心烦。还是经过人事和被调教过的让人舒心,他今日将这云氏从花楼里赎出来破了她的身,过几日,便再去百陵街看看那小寡妇……

可惜他是做官的,到底要脸面,伺候过别人的不能轻易带进府。不过,偷偷摸摸也是另一番乐趣,想起那小寡妇的滋味,谭天禄不由又舔了舔唇……

云氏自小被调教的就是看人眼色的活,见状就不高兴地去亲他的脸:“爷在奴家这里,还想着旁的小妖精不成?”

谭天禄勾着她的下巴:“那你猜猜,爷在想谁?”

“奴家才不管爷在想谁。”她扁了扁嘴,在他身上腻腻歪歪:“爷府里的都是些黄毛丫头,哪有奴家有意思?”

“那倒不见得。”他笑了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绰约倾城的倩影来。

都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他竟然还时时能梦到程氏那张脸。

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

孤身上京的商户女,一身月白的长裙,看着他们这群五大三粗的官兵出现时吓得直缩肩膀,却还是硬撑着站到他跟前说他们无权把她的嫁妆扣押下,反抗无果后,暗暗红了眼睛,拉着她的小丫鬟不说话,像琉璃一样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气,倔强、可怜又可爱……

若不是顾忌着这商户女是薛家那位爷要收在身边的,他当时真想将人拉进船舱里好好欺负一番……

这满府里的莺莺燕燕加起来,应也没有那美人的滋味入骨销魂。

这样想着,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又从下冒了出来,云氏亦感受到了,只觉得是自己有本事,佯装娇羞地红了脸,任由忽然起了兴致的人将她扑到了床榻里间……

*

红浪翻滚间,房门忽然从外被人小心翼翼地拍响:“老爷!老爷!”

谭天禄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搅,不免吓了一跳,差点丢盔弃甲,闻言气得从床下捞了个靴子就丢过去砸在门上:“不长眼的东西,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小厮听着里面停了片刻复又响起的吟哦声,脸也是红透了,但这件事尤为重要,他不敢不来报相比于温柔乡,老爷自然是更看重仕途的。

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爷,提举大人来了,有要事和您相商。”

“刘康成?”谭天禄皱着眉,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他有镇江知府当妹夫,对平芜城的这些官员实则都不怎么在乎,尤其是这个上峰不过是寒门士子出身,为人很是古板,今夜他借着纳妾请同僚们吃饭,刘康成居然觉得他纳一个花楼女子丢脸,不肯赏面来吃席。

真是木讷得可以。

但这样的人,不会大半夜闲来无事登门,打扰他洞房花烛。他说有要事,应该确实是大事了。

谭天禄面上不耐烦,却拍了一把美娇娘,从她身上爬起来,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云氏媚色未退,见状拉着他的衣袖不肯让他走:“爷,刘康成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指使您吗?”

花楼女子到底不懂事,但这话谭天禄却很受用,随手甩了个二十余两重的金簪在榻上,捏了捏梅花遍地的柔软才松手:“行了,爷有公事要办,你歇着吧,明日再来找你。”

云氏心里一喜,这才软软糯糯地嘟着嘴松开他:“说好了,爷明日一定要来。”

*

刘康成一身青色的士子直缀,坐在书房里喝茶等待。

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脸上就现出几分鄙夷来。

都什么时候了,那肥头大耳的下属还惦记着那档子事,活该他倒霉。

穿着真紫色团花长袍踏进书房的谭天禄眼里亦全是不屑:从五品的提举,居然还穿得这么寒酸书生气,这样的人,市舶司门口来了多少贵人,都不会有他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