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清脆把掌声,王松的手还没有碰到阿珎的袖子,脸上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你!”王松从小娇生惯养,王二太太将他看得眼珠子一般,连句重话都不许人说的,哪里受过这个?况且这一巴掌打得也真是重,一时间竟然把他打得眼前冒了星星似的,才说了一个“你”字出来,就觉得嘴里头一阵腥甜。慌忙地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角,就见雪白的帕子上多了片殷红血迹。
“你谁啊你,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你再动一个试试,看不剁了你的爪子!”阿珠斜着就挡在了阿珎的身前,横眉立目地骂道,“穿得人模狗样,嘴里喊着表妹就要上手,登徒子就是你!”
原本,与王松一同吃酒的几个人见到王松挨了巴掌,立刻都站起围了过来。然而还没等到他们给王松讨个公道呢,就被阿珠一声登徒子给闷了回去。
这,这个不好说哪。有眼睛的都看见了王松确实往人家姑娘那里伸爪子了,被人吼一句登徒子也不冤枉……
“这位……姑娘,既然都是亲戚,你这下手是不是,也忒狠了点?”有个约莫二十来岁的扶住了王松,不满地质问阿珠,“阿松并没有恶意,只是随性了一点而已。你便如此……”
“便如此了,你又能怎地?”四姑娘上前一步,一腔子热血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明知道我就家姐姐是女儿身,还敢动手动脚的,搁到大街上打死了都没人拦着是不是?”
王松捂着脸,视线却是落在了阿珠的脸上,眼睛里便露出了惊艳之色。
别看阿珠脾气爆得炭似的,沾火就着,可她偏还就天生一副白莲花般婀娜柔弱的模样,正是王松喜欢的那一种清瘦柔弱的女子。略一想,王松只看阿珠的容貌年纪,就能猜出这一定就是从前阿珎常说的庶出妹妹阿珠了。
心里那点火气只随着见到阿珠的第一眼,便烟消云散了。
王松收了怒容,摆着手对几个狐朋狗友道,“不碍事,表妹们与我玩笑的。”
又站直了对着阿珠躬身一揖,“可是三表妹?一向只听表妹的名字,今日见了,果然如珠似宝……”
话还没说完呢,身后就传来一阵剧痛,也不知道是被谁一脚踹在了后心上,整个人朝前头就栽了出去。
饕餮楼里热闹非凡的,这一楼的厅里摆满了桌子。王松这一栽倒,踉踉跄跄地撞翻了一张桌子,撞得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酒菜掉了一身,油油腻腻的别提多恶心了。
楼梯上就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当是谁哪,原来是这有名儿的青松公子啊。实在是失敬,一时激动,没收住了劲头儿,您见谅啊。”
正有个锦衣少年靠着楼梯,手上握着把折扇,见阿琇看过来,刷的一声打开了扇子,似模似样地扇了两下,“九妹妹,好久不见哪。”
一笑之间,露出了八颗雪白的大牙。
正是被丢进了演武堂的林沉。
因皇帝的万寿节,演武堂里也放了七天的假。这样的日子,林沉哪儿在家里待的住?约了焦昝一起,在饕餮楼里请从前的小兄弟们喝酒呢。正喝得兴起,就听见楼下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在骂人,林沉丢了酒杯就跑下来了,果然就看见了一身红衣如火的阿珠。
吸了吸鼻子,林沉眼睛发热鼻子发酸,要不是强忍着,都能落下泪来了。
他容易么他,被扔进了演武堂,每日操练不说。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着能够求娶沈家三姑娘为妻。结果,他娘托人上门去提亲了,他那点儿糟心的过去都被人打听了出来,自然不肯许婚。
林沉知道被沈家拒婚的消息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喜欢阿珠,做梦都是她插着腰骂他的时候。
竟是没有想到,今儿在饕餮楼里又见着梦里的姑娘了。
见阿珠也看他了,林沉直了直身子,叫很是挺拔的身形更加挺拔了些,仿佛个头儿也高了那么两指头。
这副蠢样子,叫阿琇都觉得没眼睛看。
“林公子,你在这里呀?多谢你出手啦。”
林沉那一脚踹的可是不轻呢。
“九妹妹客气。你们是来看焰火的么?”林沉闪开身子让出了楼梯,“快上楼去看,已经放了一会儿了呢。”
“不能走,你们谁也不许走!”跟王松一起的朋友七手八脚地把王松从地上扶了起来,见他玉白的脸上都磕破了,嘴一张,就涌出来一股子鲜血,哪儿肯放了阿琇她们走?
“无缘无故把人打成了这样,你们不许走!”
这回,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的霍青时一步上前,手臂一挡,挡住了一个跳着脚的青年。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但因从小习武,看上去英气勃勃的,只站在那里,就如山岳一般叫人安心了。
“谁打了人,你们去找谁。没那个胆子,只敢与姑娘们喊嚷,亏你们还敢自称四公子。要脸不要?”
林沉哈哈哈大笑,“什么四公子?”
焦昝在二楼,趴在栏杆上笑着说道,“这你都不知道?自从咱们进了演武堂后,街面上不知道涌出来些什么东西。酸文假醋的,自称什么三公子四公子。梅兰竹菊知道了,大约也要羞死了。”
林沉瞥了一眼因见了血,眼睛一翻就晕厥过去了的王松,眼里透出鄙夷来了。就这样的,还敢跟三姑娘搭讪?
“我是不知道什么四公子的,但想来人家真正的读书人都是有风骨的,哪里好意思拿着这些极清贵高雅的东西来自比?我一个粗人,只知道有人欺负了姑娘,就得受到教训。滚吧,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威侯府你林五爷,有本事寻我老子告状去。”
又扬起了拳头。
那几人被他一同奚落,面红耳赤的,又恐怕再待下去,和这些粗人动起手来吃了亏,忙扶着他落荒而逃了。
林沉嗤笑两声,掏出一枚大银锭子,扔给了伙计,“这里砸了的东西,都算我的。”
第55章 穿越定律
“我说各位,咱也别在这里傻站等人来找场子了。另寻个地方吧?”
王松好歹是尚书府的人,这被林沉一脚踹的口鼻出血,王家没个不理会的道理。
焦昝实在看不过林沉扔了银锭子后就傻了似的看着沈家的三姑娘了,长腿一撩,从二楼翻了下来。也多亏他在演武堂这段时间练得手脚灵活,一跃之下甚是利落。
一推林沉,连使眼色,小声催道,“赶紧着哪。”
一起长大一起胡闹过的,没谁比焦昝更了解林沉了。这位小伙伴自从被靖国公府拒婚后,那叫一个失意啊。他失意也跟别人分外不同,不哭不诉不喝酒,就在校场上把自己往死了里头练,叫不时来演武堂的温老侯爷都连连点头,甚至还在陛下面前特意提了一句这孩子往后必有出息的话。
然后,陛下朝上就额外赞了一句武威侯。
再然后……赶在休息的时候焦昝回家被他爹忠勇伯拿着鞭子抽了一顿,说他不如小伙伴争气!
焦昝那叫一个恨哪,有这么坑竹马小伙伴的没有?
眼瞅着坑他的小伙伴见了姑娘又不会动了,原先的千百般伶俐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自觉肩上责任重大,总得帮着伙伴圆了心愿,也好叫他不那么上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