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晟风嗯了一声,男人笑了笑,“我也是,阜城竹村的,初中毕业来了这边,刚听说话,就知道家乡人。”
他将烟盒递过来,扔在权晟风面前的桌上,示意他点上,权晟风推了回去,“有话就说。”
男人有几分敬重的神情,“谱儿挺大,之前是个人物吧。”
“不是。”
男人笑着摇头,“骗不了我,看着你眼熟,凤城,见过。”
权晟风的身子倏然绷起来,他有些警惕的看着男人,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杀过人的,放过火的,抢过银行的,我这儿都有,只要能扛得住别被查到,我不计较过去,如果我真的瞧上眼了,我还能替你瞒着,给你擦擦屁股,所以你不用担心。”
权晟风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男人又把烟扔了过来,这一次,权晟风点了一根。
“在滨城,多久了。”
“一个多月。”
权晟风在抽烟,我替他答了。
男人点点头,“听说过我么。”
我摇头,他嗯了一声,“我叫郑华东,十年前是局子头号通缉犯,我找了个人替罪,制造了我死于车祸,然后做了整容,换了个名字,到了滨城,用了四年时间,做到了现在。”
权晟风手一颤,他眯着眼睛,“你十年前真名叫潘刚吧。”
郑华东点了点头,“你知道?”
“听说了,你刚才一介绍,我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你。”
郑华东将燃尽的烟蒂扔在脚下,“你名字。”
我按住权晟风的手,“他叫魏明豪。”
郑华东的眼睛落在我的手上,冷冷一笑,“我不喜欢遮遮掩掩,不男人。”
“权晟风。”
权晟风忽然开口了,我根本就来不及拦住他,郑华东的眼睛一眯,“凤城A通缉犯,跟十年前的我一样,我运气好,胆子大,扛了过来,我看你没问题。”
权晟风靠着椅子背,吸了一大口,“如果不是为了我女人,我根本不会逃,敢作敢当才是男人,逃算他妈什么?”
“男人不能输,进了号子,你这辈子就完了,能混上A通缉犯,的进去了就轻不了,最少也得二十年,真爷们儿,谁上里面蹲着当畜生去?”
权晟风没有说话,我低下头,我真不知道,是该怪自己还是谢自己。
“跟着我干吧。”
郑华东说完那番话,再度沉默良久,最后说了这样一句,权晟风淡淡的蹙了蹙眉,最终笑了一声,“我是什么人,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的确挺牛,可我还看不上跟你干。”
权晟风说完拉着我站起身,转身要离开,郑华东忽然又说了一句,“出了这扇门,你随时会被*抓走,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立刻报警。”
“随便。”
“你不在乎,你旁边的这个女人呢。”
权晟风的拳头紧了紧,“你看得起男人,你自己也是男人,男人就拿女人当威胁?”
“我爱才,你跟着我干,我不让你当手下,这个夜总会,我交给你,你给我盯着场子,我手下人,都听你的,你只听我的就行了。”
权晟风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说完转过身,一双炯炯有神如鹰般的眸子死死盯着郑华东,“凤城,我和姚庚荣逢场作戏,我当他下面的,莞城,我也曾经在覃涛手下吃过饭,我现在都是半条命搭在局子里的人了,我还听你的,你以为我权晟风就这么好指挥么?”
郑华东站起身,双臂撑在桌子外围上,“我说了,我让你在场子里当头儿,我看上你的身手了,告诉你,在滨城,还没人敢跟我骂骂咧咧的,现在关于你的通缉令,几乎遍布全国,你知道*一旦捣了你现在的窝,不要说你的命,就是她,你进去了,谁护着?你在那些城市,树下的敌人,会折腾死她,如果你跟我一起干,我保证,假如你扛不过去了,*带走你那一刻,她,我当自己亲妹妹对待,半点委屈不让她受,我本来也有个妹妹,我不在乎多一个养着,这点义气,我绝对说到做到。”
权晟风定定的望着他,抿唇思索良久,最终笑了一声,“明白告诉你,我现在就她这一个软肋,潘刚,你行。”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权晟风从郑华东的办公室里出来,他牵着我的手,步子走的很快,郑华东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说让他明天一早就过来,带他熟悉一下场子里的环境,也会为他在附近找个地方住,比旅馆安全一点,权晟风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就带着我出来了。
我们没有打车,本来旅馆和这里距离就不远,雨也停了,地上都是水坑,开得飞快的汽车路过时,溅起巨浪般的水花,溅在裤子上,有点脏。
空气潮湿得像是在蒸雾里一般,我摸了摸脸,都是湿漉漉的,气压很低,惹得人发闷。
权晟风拉着我的手,始终不说话,我也知道还是不打扰他的好,可他这样沉默着我害怕,仿佛又变回了这一个月格外消沉落魄的他,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止住了步子,站在他面前。
“晟风,是不是又因为我。”
他看着我,笑了笑,“其实,我打算找的工作就是这样,正经的公司不可能收我,我也没办法做,可我之所以犹豫了,因为干这个出事的太多,我总怕我出事了,你怎么办,现在想想,既然他都承诺了,我出事他会养着你,干这行的人,的确有这点义气,我放心了。”
他郑重却沧桑的表情看得我心痛至极,那种席卷而来的痛意几乎要把我吞没,我哽咽着抱住他,这个男人,在他生死未卜的关头,还在想着为我找个后路。
我哭着吻他的脸,胡子扎在唇上,我也不管不顾,“晟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你同生共死。”
他也死死抱着我,粗重的呼吸在我耳畔绽放,“鸢鸢,我做过一个梦,就在前几天,梦到了,我们都到了生命的最后,白发苍苍的那一天。”
我点头,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那一刻我只想回到洛河畔,再点两盏花灯,看看是不是,就能燃到最后了。
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九十三章 白鸢鸢,我宁可死也不要你为我做这些
这个男人的声音格外深重冷冽,低沉得像是要给人催眠一样,我回头去看,正好对上他的一双凹陷下去的眼窝,折射出来的清冷压迫的目光格外骇人,那气场比权晟风有过之而无不及,鼻头有点大,这样的男人,黎艳惜告诉过我,需求特别旺盛,而且床上功夫好得惊人,是那种可以把女人折腾得半死不活的类型,唇有些发紫,这是抽烟的征兆,权晟风烟瘾很大,但是烟龄不长,所以他还没有到这个对比,嘴唇仍旧有钱浅浅的红白,男人定定的望着我,面无表情,可我还是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威慑力在空气中碰撞。
他身后跟着的保镖都很深沉,莹姐从一侧的包房里出来,看到这个场面吓了一跳,“呀,华哥,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她是何等机灵的人,瞧见这个架势,还有地上的血渍,立刻便明白了,她将我拉过去,目光从权晟风身上掠过,“艳艳!你真给我找事,你才是第一天做啊,怎么老公就找来了?砸了场子?你知道华哥是什么人么,你是不是找死啊?我可保不了你!”
莹姐退到她称作华哥的男人身后,似乎让我自求多福,我被吓得不轻,赶紧朝那个男人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做好准备,刚才那个江老板吓到我了,我”
我实在不擅长编瞎话,说得磕磕巴巴的,男人始终没有理我,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权晟风身上,权晟风也恰好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四目相视,我看到了各自都是不相让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