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我指了指那边的餐桌,“找点吃的。”

他这才微微缓和了一下,“以后不要离开我视线。”

我赶紧点头,周围几个黑衣保镖也纷纷都散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权晟风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我,一直牢牢的固定在我腰上,生怕我又消失了,我偎在他肩头,他带着我又吃了点熟食,我始终心不在焉的四下去看,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个男人的话,我怕是故意搅乱我的思绪的招数,让我告诉权晟风,他势必会派人查到底是谁的人,那么对姚庚荣这里就松懈了,毕竟他也不是神,怎么可能同时兼顾着这么多敌人,权晟风也看出来我的魂不守舍,他扳着我的脸让我看向他,“怎么了。”

我拉着他到了角落里,四处看没人在附近听着,我才将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跟他说了,他一直沉默着,眼神时不时瞟向四周去看,我说完了他仍旧面无表情,许久才对我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不管对方是谁,你这样去听,他一旦发现了,都不会轻易放过你,如果你被他们抓去了,不要说算计我点钱财,我会舍了这条命去救你,到时候得不偿失,明白了?”

我嗯了一声,他将我护在怀里,笑了笑,“为什么不顾安危去听。”

“我怕你出事。”

我仰起头看着他,“只要对你有危险的,我都会去。”

他将我搂得更紧,长出来胡茬的下巴摩挲在我额头上,我笑,他也跟着笑,那一刻我偷偷去看他的脸,他也跟我这样笑得格外灿烂,我那时忽然觉得,他其实也并非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我,他总是温柔得让我心都溢满了水一般。

不过我打听到的这个消息,还是有些用的,权晟风吩咐了沈斌和马原带着人去查,将参加宴会的所有人名单都调出来,凡是眼生的,一律去查底细,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那个大哥,一定将他的老窝给捣了。

他跟我一样,都嫌里面人人那副德行太虚伪,连敷衍都懒得,他牵着我出了酒店,到了洛河畔上,一群学生穿着校服披着外套正往河中洒着花灯,粉的红的黄色三种颜色,外面是荷花或者牡丹的样子包的防水的彩纸,里面置了一根粗短的蜡烛,灯芯是带着彩花儿的,被蜡烛一照,迎着月光,格外婆娑动人,那样美好的年纪,十六七岁,我也有过,就在几年前,像他们这样无忧无虑就是我那时的梦想,可惜父母死去,我成了众人口中的克星,漂泊到了远离家乡的异城,眨眼间白驹过隙,也是二十岁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男男女女格外清秀洋溢的面庞,其中两个被众人推到了中间,笑着叫着,“你不就是喜欢他么,暗恋那么久了,今天给你机会,让花灯仙给你们作证!”

“是啊,听说这个很神奇的,渡得远最好,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灭了,一旦灭了就和你许愿的完全相反了,这个最邪门,所以不求渡得多远,只要蜡烛一直亮着就好!”

“说什么啊,这么丧气,这么多年的花灯节,从没见过中途灭的灯,都是自然焚尽的,这个放心好了。”

被一群少男少女围着的男孩女孩都格外不好意思,抿着嘴唇站在中间,也不说话,渐渐的都笑了,他们骑着单车从河岸边的梧桐树下一直远去,那背影渐渐重叠又疏离,我眼前忽然觉得潮湿,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亮,两只花灯从天而降,都在我眼前晃着,我揉了揉眼睛,身后便传来权晟风的笑声,“看他们放,不如自己也放。”

他将那只粉色的递给我,自己留了一只黄色的,我痴痴傻傻的跟着他到了河边,蹲下去,眼前都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灯,四处漂浮着,大多都顺了回来,还有的积聚在一起,沾着河边的泥土,一动不动。

“是不是飘得越远,而且还不能灭,这样就越好?”

我看着权晟风,他将那只黄色的已经放在了水面,却还没有松开,“可能吧,我也是第一次放,问了卖灯的阿婆,她说还要许个愿。”

我拍着手笑,险些把花灯拍坏了,“我知道,听刚才那群学生说了,那你许什么,我让你先许。”

权晟风蹙了蹙眉头,“这些都是哄女孩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相信。”

我摇着他的胳膊,“就当陪我玩儿好了,都说很准很神奇呢,不是还有花灯仙么。”

他仍旧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那灯,眨眼间,风缓缓吹过来,他可能迷了眼睛,揉了揉,“那我陪你幼稚一次。”

他凝眸想了想“就许愿,我能平安陪你到老。”

他说着话便将灯放了出去,黄色的纸灯在清幽洁白的月光照拂下愈发乍眼夺目,我被他那句陪我到老感动得险些哭出来,我靠过去一点,偎在他肩头,他轻轻环着我的腰,“怎么了。”

“如果能一直到老,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低眸捧着灯,缓缓闭上双眼,耳边是许多女孩的欢笑声,还有身后酒店门前来来往往的汽车鸣笛,我说,“我希望我和权晟风白头偕老,生个好看聪明的孩子,他能一直平安,不求富贵,只求安稳。”

我睁开眼侧眸望他,他恰巧眉眼温润的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谁也不语,我将花灯摆在河面上,轻轻一推,便稳稳地渡了出去,水面荡起一缕一缕的涟漪和纹路,将我们那两盏花灯送得远远的,我指着它们,笑得格外兴奋,“晟风,你快看啊!荡得最远的便是我们的那两盏!还挨在一起呢!”

他同样唇角带笑,“是,看到了。”

我侧脸望着他,他望着灯火通明的河面,他的眼底是艳丽的光芒,澄澈幽深得似是望不到底,我想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沉沦下去了吧,也好,在这白日幽静夜晚繁华的凤城,和他过一辈子,何尝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他牵着我的手站起身,马原已经在身后的车里等着了,我跟着他迈上河畔的堤坝,他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在我们离开河岸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许多人都在尖叫着,“怎么会啊,连风都没有,所有灯都亮着,怎么那盏挨在一起的黄色和粉色的灯竟然自己灭了啊!太邪门了,才刚点燃没多久呀,从来没见过灭的灯,谁点的啊,好丧气”

身后的叫喊声都有些翻天之势,嘈杂得震耳欲聋,我回身去看,奈何距离太远了,我只是看到许多人踮着脚围着河畔,依然灯火通明,并未因灭了两盏灯而变了什么,可我已然被权晟风送进了车里,车一直看上了马路,他淡淡的坐在我身侧闭目假寐,我透过车窗去望洛河畔,人山人海,车玻璃打开一点缝隙,叫喊声很大,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而洛河畔,在我眨眼之间,已经远去在了视线里。

卷四:烽火戏凤城_第八十四章 永远多远,还看不透,只要你牵着我十指紧扣

我坐在权晟风旁边,偎在他肩膀上,他仍旧拿着一份账薄,专注的听沈斌汇报着,时不时低下头吻我一下,沈斌手上还拿着计算器,指尖的动作格外麻利。

“风哥,姚庚荣的场子,这个季度的盈利比以往少了不少,咱们倒是涨了,眼下,您的盛世夜宴,已经干过了皇冠夜都,至于收购的事,不如算了,自从许怜九被姚庚荣收在身边的那个妾,也不经常回去唱了,皇冠夜都一天不如一天,您弄个不景气的场子干什么啊。”

“皇冠夜都是姚庚荣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的大本营,里面很多秘密,只要我收购过来,不将内部人员解聘,姚庚荣也想不到我是为了深入调查,我打算借着这个场子,将他一锅端了。”

沈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对,据说里面也有密室,可这不好弄,姚庚荣虽然因为高楚寒的死势力大减,他又运了不少东西出去,凤城这边几乎都空了,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一辈子都在凤城打拼,即使现在,我们想端了他,也费点劲。”

“再说吧,一步一步来。”

权晟风打开手上的另一份账薄,“宜城那边,你查到了什么。”

“有一家场子,什么生意都做,特别邪门,而且老根查不到,有消息指向是在宣城,也有指向在海城的,但都查不到底细,我怀疑不简单,法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但我感觉是假的,肯定把幕后人藏起来了,那种小虾米,没后台的话干不到这么大。”

权晟风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账薄的皮上轻轻滑着,“查,不惜一切代价深入调查,宁可错查,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凡是在凤城附近的城市,只要有有问题的,大部分都是冲着我和姚庚荣来的,现在,更多是奔着我。”

“知道了风哥。”

他们又说了许久,终于结束了,沈斌站起来,把东西收进包里,“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按说姚小姐还未出三日,到底凤城一直都是姚庚荣的地盘,没人敢这么放肆,却明目张胆的继续办这个活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变天。”

“凤城一年一度的花灯晚会,我记得一连几年了都是在四月,今年办得有点早,这才三月就开始了,这是原先武老将军统治凤城时留下的先例,都办了几十年了,姚庚荣的女儿死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取消,你也太把姚庚荣当人物了。”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沈斌说着话低头将包拿起来,他收拾好抬眸看了我一眼,“风哥也受到了请柬,既然咱们要去,那您的意思,就是带着白小姐一起过去。”

“对,你去安排一下,另外,姚庚荣那里给我盯住了,一旦他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一分钟也不要耽误。”

沈斌应了声就走了,我看着权晟风,“带我去哪里?”

“花灯晚会,在乌江的洛河畔,不远,依旧是凤城地盘。”

倒是听说过这个花灯晚会,凤城每年办一度,都是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桃花杏花恰好开满城里,说是抗战时期一位姓武的将军留下的先例,武将军有个极其宠爱的女儿,就叫武晚灯,抗战时期南省这边属凤城莞城一带最是风波不止,武将军战功赫赫,杀伐果断,一生打下的胜仗不计其数,也正因为这个,日本军早就恨上了他,他带领南四军到南京那边支援时,正好赶上一批日鬼进军凤城一带,一举端了武府,将武将军的独女武晚灯也糟蹋了,后来武晚灯自杀跳了洛河,尸体也一直没有找到,城里的百姓为了纪念她,在洛河畔立碑书文“花灯仙”,而武将军也直到他去世那年,都在洛河畔办一年一度的花灯晚会,一直延续到了今年,也大抵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不过后人在花灯晚会时都是喜笑颜开,早就把纪念的意义给失去了。

“那为什么你也要去?你也拿着花灯跳舞唱歌祷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