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表后便是小测，哀嚎声中班主任稳稳坐在讲台上，微笑着打量抓耳挠腮的学生们，一边翻看收上来的问卷。

此后几天她抽空便会叫学生去办公室面谈，第一个被叫去的是夏迟烨。

秋草不免好奇他写了什么，夏迟烨哼了一声，近乎炫耀地把退回来的调查表拍在她桌上。

“Super ? star......”秋草对自己的好奇心感到后悔，“好土。”

“以后别追着要我签名。”

秋草挑眉：“我这里多的是。”

随意从抽屉里抓出一封夏迟烨的信，每封“情书”上都有他张牙舞爪的签名。秋草不指望这些歌词草稿能增值，她单纯想看看，这人什么时候能把字练好。

夏迟烨却脸红了。居然把他的情书保存得这么用心，秋草心里还是有他。

樱子已经习惯了秋草旁边这个猴一样的转校生，她俩在不想听课上达成了一致：“哪里的‘Super ? star’？”

“当然是世界的，”夏迟烨清了清嗓子，“还有她心里的”

“恶心。”秋草用揉成一团的调查表塞住他的嘴。

夏迟烨这种一看就不正经的表会得到双方会谈，班主任也知道，这类孩子自己或家里把未来规划得一清二楚，才有余力开玩笑。

真正需要她操心的，是那种不太有自知之明的，或者真的还困于迷茫之中的孩子。

比如李雪原。

陆续和几个学生的家长三方面谈后，班主任总算找上了最后的麻烦：“李雪原，你可以联系你的家长来一趟吗？”

李雪原摇头：“老师，我和您说过我家中的情况，有什么问题请直接告诉我吧。”

班主任捏了捏眉心：“你最近成绩下降得很厉害。”

李雪原不作声。

“看得出你心思不在学习上了，”班主任的食指敲得问卷邦邦响，那里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两个字，“就职”，“但你想好要做哪方面的工作了吗？”

“来钱快的，实习期能给补贴，能够快速上岗……”

“停。”

李雪原缓缓放下掰到三的手指：“……如果老师能给我一些建议就更好了。”

她们这个学校很少有李雪原这样的学生，苦读进来的大都冲着深造，有家世背景支撑的更是不用提。

两年了，她第一次做班主任，这些孩子是她看着走过来的，作为尚不成熟的老师她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

如果他有确切想去做的工作，她也会表示支持，但光因为生计而匆匆走入社会……

她觉得太可惜了。

“这是你高一交上来的表。”班主任缓和语气，把一张边角都磨圆的纸推给李雪原，“校方有各类职业的资料，之后我会整理给你，但你再好好想想吧。”

李雪原低头收起这张旧表，对班主任道谢便离开了办公室。

班主任一口饮尽凉掉的咖啡，开始收拾下午的教案。

麻烦的孩子。

0125 118. 有用之人

“咦？”

“啊。”李雪原挪开推车，向秋草打招呼，“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你又在这打工了啊。”秋草抱着满怀的书费力转过身来。

周围太挤了，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也让书被撞掉了一本，李雪原慌忙接住，护着秋草到了较为僻静的礼品区。

“嗯，开学这几日店里人多，老板问我周末能不能过来帮忙。”

只是帮忙，倒也不用避着学校的人，但他果然还是放下无用的自尊心了。秋草把书全塞给他：“这些都要结账，先帮我存起来，我看点别的。”

秋草顺势在礼品区逛了一圈，罗潭的生日将近，她还没想好送什么。上次送的桌面小盆栽被他脆生生地养死了，虽然罗潭保证下次一定行，但秋草怎么也不想让他继续祸害生命。

说来李雪原的生日……秋草看向正和顾客说话的李雪原，算了，问了他的肯定要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他，两边送来送去费钱又麻烦。

“雪原同学，”秋草等顾客走开后凑上去，“书我已经结账了，可以先寄放在你这吗？我待会儿过来拿。”

“我晚上给你送去就是。”

他还想说什么，又有客人围上来了。秋草摆摆手，挤出了店门。

在商场上下逛了一圈，秋草最终找了家陶艺馆捏了个杯子，又换了家店买了罐花草茶。罗潭哥最近睡得不大好，原因多半在她，明知他会哭她还是把那个似真似假的梦不负责任地说了出来。

等回到书店，这里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客流量，李雪原已经摘掉了墨绿色的围裙，手臂上搭着外套，在和店主说话。

看见秋草的身影，他向店主告辞，抱着她买的书走了过来：“我正好要回去了。你呢？”

“一起吧。”秋草打开书包，从他手中接过一册一册往里填充。

秋草想，她有意识要和李雪原保持距离，但这距离她却不知如何控制。

太远了会被这只受过伤的小狗当作嫌弃，太近了她又担心重蹈覆辙。

他也从未表示出过分的亲近，只如一股涓流，蜿蜒流淌在她漫步的小道旁，与她的轨迹偶尔交汇却总体平行。

结果就是她二人都一如既往，该怎么来就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