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城主一听,毫不犹豫道:“这个简单,我身为堂溪氏族长,可修书一封,替帝君请人。”

桑若一听,这倒也行,说不定一族之长的亲笔信更有用呢。

但她又更奇怪了,她已经看出来,堂溪城主是真的在畏惧墨玄的同时,又想要讨好墨玄,就是不知道对方畏惧到什么程度,讨好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眼眸转了转,清了清嗓子道:“还有一事,帝君也颇为惦记,不知道城主能否帮忙?”

她话音才落,墨玄借着饮茶的动作挡住唇边克制不住的笑意,小骗子又要开始招摇撞骗了。

堂溪城主不疑有他,忙道:“桑姑娘但说无妨。”

桑若满眼真诚:“我们能否带一根回天枝走?”

墨玄忍不住轻笑,低声道:“阿若,你不是说做人要坦诚吗?怎的还骗人?”

桑若面上维持着假笑,声音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般:“我又没说这回天枝是墨玄要的,不算骗人。”

二人交头接耳,堂溪城主修为高深,听的是一清二楚,他眼中浮现浓浓的茫然,但看了眼唇角带笑的墨玄,假装没听到,端起酒杯饮酒。

一直到他们两说完并不悄悄的悄悄话,堂溪城主才放下酒杯,道:“这事不难,虽堂溪城只剩下一根回天枝了,但既然是帝君要的,我们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他扭头看着坐于下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堂溪元朗,吩咐道:“元朗,你带桑姑娘去拿回天枝。”

“是。”

堂溪元朗站起身,桑若也起身,搀扶着墨玄一起。

堂溪城主咳了一声:“桑姑娘,不如将无名公子留在这陪老夫说说话,可好?”

桑若沉默了几秒,想着他方才的态度,大胆道:“不好。”

堂溪城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嘴角抽了抽,继续道:“姑娘难不成是不放心老夫?”

他一门心思想着要将墨玄留下来,没看到自家儿子正疯狂朝他使眼色。

是以,他听到了桑若笑意绵软的一句:“确实有点不放心。”

堂溪元朗面露同情,生怕父亲被这句话噎过去。

好在堂溪城主到底多活了些年岁,很快调整过来,锲而不舍的继续尝试:“桑姑娘多虑了,老夫一把年纪,怎么会为难你们小辈。”

桑若还是笑:“这和城主没关系,是我这个朋友生性胆小怕人,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他怕是要惶惶不安。”

她说一句,堂溪城主面上就僵一分,眼神控制不住的去看墨玄。

虽然早听儿子说了墨玄在这位桑姑娘面前隐藏身份长相和性格,做了另一个人,但他还是无法想象,胆小怕人和惶惶不安能同墨玄扯上关系。

第110章 | 0110 灭世

堂溪城主不敢反驳桑若,可又实在想将墨玄留下,本就生了皱纹的脸纠结成一团,看着竟有些可怜。

他越这样,桑若越怀疑他有别的心思,更不愿将无名留下。

墨玄看了眼堂溪城主,低眉冲桑若温声道:“没关系的,拿回天枝要紧,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桑若满脸不赞同,低声嗔怪:“不行,万一他是想把我们分开,逐个下手呢?”

堂溪城主双眼望房顶,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墨玄笑道:“以城主的实力,若真想下手,似乎也没必要将我们分开。”

桑若一琢磨,也对,按照堂溪城主的修为,哪怕再多十个她,也是打不过的。

但她还是不放心,走之前,自以为隐秘的将连接传送阵的那半截黑炭塞到了墨玄手里,趴在他耳边小声道:“若有不对劲就捏断它,先跑。”

少女吐息温热,喷洒在耳廓,像她的人一般,给人带来热意,墨玄唇边笑意更深:“好。”

桑若这才跟着堂溪元朗离开宴客厅,去拿回天枝。

人一走,堂溪城主便起身,跪地行礼:“堂溪明参见帝君。”

墨玄手中把玩着那截黑炭,丝毫不在意白净的掌心被染上脏污,瞥向堂溪城主的眸底浮现一抹淡淡的嘲讽,语调却温柔:“堂溪城主怎的行如此大礼,快起来说话。”

堂溪城主哎了一声,才起来,墨玄嗓音蓦地冷下来:“说说你为什么没将那些回天枝销毁?”

威压铺天盖地压下,堂溪城主虽能抵抗,却不敢抵抗,扑通一声重新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都不自觉的在颤。

他害怕。

思绪不由得拉远,他想到了墨玄才来堂溪城的时候,八岁的孩子,一身血衣,瘦弱不堪,眼眸像是被人整个挖下来,又胡乱塞进了眼眶,还在往下滴落着血水,仿佛行行血泪。

守卫将人押到他面前时,他看着如此凄惨的孩童,不由得想到自家年岁同他相仿的儿子,心生怜悯,将人送去了沈家,由沈凝霜的父亲负责医治。

事情到这也就算结束了,他作为城主,又是堂溪氏族长,每日事情繁多,实在没法将一个孩子记在心上太久。

但自墨玄来了以后,堂溪城便再没有过好天气,暴雨接连下了半月,异常的情况让各位长老忧心忡忡。

堂溪氏一直有能人辈出,除了因为有祛除杂念痛苦的回天枝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每一任堂溪族长都擅长卜卦,推算出未来能人,从而将资源精准分配,更准确的培养那些天才。

堂溪氏的长老们在极端暴雨中,哀叹是否是此先知能力被天道怪罪,降下了天谴。

堂溪城主却觉得事情不对,几番查证后才发现,这暴雨是因墨玄极度压抑的情绪引起的。

墨玄彼时修为尚浅,却已经可以和天地感应,这种天赋,哪怕是天才频出的堂溪氏,也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