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星如一个头两个大,交接完他来不及回柏府了,带着满肚子窝火奔回西苑,果然一帮闻讯翘班的业主已经在车库入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车主们眼见救车无望,叫保险的,喊四儿子店的,蹲在墙边打游戏的、脖子抻得像驴看抽水车呜呜呜抽水的……奉星如置身一地人字拖沙滩裤之间,满场的老婆孩子嗡嗡嗡,觉得自己过来又是一种失策。
他拍了几张图片给柏府报备,来都来了,他也不打算再开那么远回去,索性就在自己的房子住下。后脑勺挨上自己的床这才叫做自在。
第二天柏千乐来了他没空应付;第三天柏兰冈开着大G过来,想不到西苑这边又开始修路他妈的一条路左边修完修右边,修完右边修左边,今天铺电网,明天改天然气,后天挖断水管市政以此来消耗经费给基建行业贡献gdp,他闭着眼忍了,他的车轮还没拐进去,奉星如一个电话打来制止了他他说靠近小区的路况更糟糕,那水漫了一整天,如今到处都是泥泞,也没地方停,苍蝇缝的地方,都塞满了地库里拖出来的泡水车。
奉星如走出掩小区来接,领着金枝玉叶的柏二少爷左一脚右一脚的泥沙,终于跋涉到楼下,他低头看,柏二少爷的手工皮鞋可以光荣报废了。
本来以为可以接人回家,想不到脏了车还报废一双新鞋,柏二少爷脸色拉下来,真是生平头一回领教到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上奉星如也没空理他,就泡水车的赔偿、健身馆排水系统的改造、小区绿化的修缮……业主、物业、健身馆、开发商、各个车企的4s店、保险、路政、消防、住建局、人防……各路人马轮番上阵,扯皮扯得真是神仙斗法。奉星如作为掏了钱的上帝,当然义不容辞其实他说不上话,但业主委员会坚决团结每一位业主,吵架谁也不能落下。
柏兰冈话还没跟老婆讲两句,奉星如对门的师奶拉下去凑人头,柏兰冈对她很有意见奉星如没告诉他们这套房子之前,他偶尔来住住,都是独身,帮她家换过几回灯泡。有一次奉星如不在,她家下水道堵了,她再找上门邻里不知道他们的内情,真当柏千乐是奉星如的热心侄子,跟他唏嘘奉星如英年早婚多可惜。
柏千乐这才知道,原来她还打过奉星如的主意她打听了奉星如的情况,欢喜这个又温文、又俊俏、会做饭、有求必应、有房有车还是军队干部的后生仔。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标准女婿!她想撮合她的小女儿,又说女儿如何娴静温柔,名校硕士,学校里管行政的老师,长相也不差云云。柏千乐火冒三丈,见过对门的女儿之后,更生气了
那小老太竟然没吹牛,他娘的,确实跟奉星如很登对。
他一点没隐瞒,除了奉星如,全家都知道了奉星如以为他们不知道,或者对他们知道佯装不懂,反正他们不提,他更不会主动戳破窗户纸。就很他身上其他秘密一样,公开的秘密,也是秘密。
扯远了,总之柏兰冈这一晚上也没能与奉星如怎么相处奉星如的手机震得地雷一样,一堆事,还有什么意思?
奉星如这厢走不开,他也有工作,不可能时时守着老婆不挪窝,况且他才住了一个晚上,柏千乐又不高兴凭什么奉星如有空应付他没空应付自己?是不是偏心?
奉星如车库的皮还没扯清楚,不耐烦料理他们几个,柏千乐开腔,焉知背后有没有柏闲璋柏淑美的意思?不患寡而患不均,干脆通通扫地出门,眼不见为净。
他心里是这么想,嘴上万万不能这么说,当然是好言相劝,哄走柏兰冈,婉拒要亲自来勘察的柏闲璋,至于柏淑美再说再说,他才是最梳理不干净的。
他主观上绝非故意谅着一家子不顾,但形势迫使,客观现实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总之,奉星如在西苑窝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柏淑美臭着脸,亲自来捉人
奉星如被他压在他市中心cbd超高层那套豪华大平层的墨绿色丝绸床褥里,他仿佛以为自己身上还黏着小区扫不干净的黄泥
柏淑美翻出房产证拍在他脸颊边,恶声恶气:“一个车库值得你躲着我躲那么久,怎么样,现在家里热水器坏了,你管不管?”
“白纸黑字,你敢说这里不是你的房?”
他两条腿跨开钳制奉星如的腰,大腿跟液压剪一样,奉星如动弹不得也舍不得挣下。他余光里是红彤彤的房产证,恍惚地,到像是结婚证。说实话,那时候柏淑美把房产证摔在他面前时他还莫名其妙直到打来,翻到持有人那一页,看见柏淑美三个字后面的他奉星如,惊得目瞪口呆。
开玩笑,柏淑美这套市中心的豪华大宅光楼面少说都要半个亿,他疯了?
柏淑美的脸却扭向窗外,奉星如哑口无言,突然间身价千百万倍,他没有欣喜的感受茫然,迷惘,还有,怀璧有罪的沉重。柏淑美见他的反应不像是高兴虽然他也料得到,但依然不甘心。奉星如问他加名字的税率多少,总价那么贵,税款定然不菲。他如实说了,屋檐下一片沉默。
奉星如捧着那本暗红封皮的房产证,真是感慨万千礼重情义更重,他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否则柏淑美一腔真情,也太辜负了。
他想,柏淑美总是那么偏执他拒绝了他的求爱,他便另辟蹊径,一定要将两个人用某种形势捆绑至死。
奉星如抚膺长叹,这辈子,真真是载在他们柏家人手里。
作者的话:就喜欢一些塑料兄弟扯头花
补充:房子是前面追老婆的时候送的,不是现在吵完架才送的,大家不要误会了,我们五妹拿不到结婚证可以拿房产证嘛(bu
Ps 游泳池排水排进地下车库,真事,不记得哪里的新闻了
番外之螺蛳粉
一些引诱老婆的场合:
议事的时候,柏淑美端起酒杯朝奉星如撩了一眼,奉星如茫然,只看他含下一口酒水,水光抹亮了他的唇面,他盯着奉星如,眼里似有微波涟涟。
随着他喉结一滚,奉星如不自觉地也跟着吞咽,他自己听见咕咚一声,才发觉手里的酒杯早就空了。
打断他们暗中传情的是柏兰冈的冷笑:
“做乜鬼?当着我的面跟他眉来眼去,五,你够胆。”
(柏兰冈严正声明:禁止勾引我老婆
一些吃醋的场合:
奉星如最近带了几个新人后生。这不是大事。后生里有一个为人热情,家里人隐约有所耳闻,但这也不是大事。柏千乐有一回来奉星如单位办事,顺道看一看他们训练,目睹奉星如故技重施给这帮小年轻买水,那个小伙子撩起衣服擦点满头汗还对奉星如笑出一口白牙,柏千乐嘴边摆出来的笑容淡了些,问陪同的排长:“那个是谁?我看他表现不错。”
外人不明白他们柏家那点龌龊,还以为柏千乐当真欣赏,很有几分真心实意地介绍:“哦,小耿,我们今年刚从新兵营挑上来的尖子生……”
任务结束,回去后柏千乐在饭桌上摆了好一通脾气与平时故作姿态不同,他真正恼火时,是阴在皮囊下的。
他反常地寡言少语,奉星如为他盛汤搛菜,他简短谢过,便再不肯多舍一字。惹得奉星如多觑他两回,他也只是避过,并不回应。
他的冷淡令所有人瞩目,柏闲璋问他什么事情不顺利,他只说没有;柏淑美没好气,责问他既然没有那又摆什么脸色,他说岂敢;柏兰冈嗤笑,揽过奉星如的椅背,说,老婆,别理他。
饭毕消食,听新闻的间隙里,奉星如接了个电话柏千乐耳尖,听见了哥长哥短的亲热问候。
他问了一句是谁,奉星如正找教案发给小耿,便含糊地回答,学员。
“学员?是那个耿xx吧。”
柏千乐骤然质问,其他人纷纷看来,连奉星如都放下手机,皱了皱眉。
柏千乐窝在心里的阴影终于得见天日,简直跟推倒·18-19-28·了油壶势不可止了:“我不去都不懂,哈,年轻,又嘴甜,人前指导长指导短,人后一口一个哥,多殷勤!”
他的讽刺别有他意,仿佛暗示奉星如生了异心,这是怀疑他作为伴侣的忠诚,事关重大,奉星如严肃质问:“千乐,你什么意思?何出此言?”
柏闲璋的目光也在他们当中来回巡视,沉声警示道:“千乐。”
这是他的警告,讲话不能空口无凭。柏千乐几年历练下来稳重了许多,也越发明白“伴侣”的意义那是跟轻浮的情人,爱人之流截然不同的厚重。他已经很久没跟奉星如像今晚这样意气用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