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疑问像飘渺的气球,在厅堂里回旋飘荡着,不安定地落地。粉碎了方才刻意维持的平静,果然,满是鸦雀里,柏兰冈没有马上回答,他牙关紧了一紧,才说:“奉星如,”

“奉星如要跟我离婚。”

“放屁,怎么可”

柏淑美骤然失声,柏兰冈的视线阴沉扫来,他话音突兀地停顿,旋即唇瓣的血色尽褪,喉结滑动,干干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柏兰冈满眼奚落,他多日来满腔孤郁无处宣泄,此刻终于捺不住了,呛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那天你骂他干什么?!”

作者的话:二奶奶出趟差回来,家庭都破碎了

不要以为大哥没台词就没有挽留老婆哟~

补:大家的车车放在微博里,有兴趣阔以来康康捏

再补:救大命你们以为的是什么车车呀,社会主义的青年思想能不能纯洁亿点!!(bushi 我说的真的是可以哔哔哔搞车震的那个车啦!!!(我在说什

番外.猪杂粥

1.

今天就有想写千乐那两台爱车的念头了。绿魔是柏兰冈送的,db11是柏闲璋送的。这是两个故事。

先说二奶奶。柏兰冈很喜欢车,他高中就去考了赛车执照跑赛道,而且成绩很不错,三四年里没人能破他的圈速记录。他会自己改装车、修车,甚至还和韦家的小儿子一起做过改装车的生意。他原本的志愿是汽车工程专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还是向家里妥协了,尤其是向他母亲柏夫人妥协,填了大哥毕业的jun校。其实不仅志愿没得选,连读哪个jun校都由不得他做主柏家有自己的派系,当然要读几乎是柏家人母校的学校。六个志愿,他填了五个军校,最后一个才是其他大学的汽车工程专业,算是他最后的惋惜和告别他不再是那个任性的车圈新星了,他是柏兰冈,他要抗起“柏”这个姓。

他退圈的时候车友和教练们都很可惜,没法跑赛道了,没有时间训练了,也没有心思再玩车了他担起家业,柏闲璋是柏家推在明处的领头人,他引领柏家这艘大船的航向,保证下一个百年辉煌;可是柏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也要张嘴吃饭呀,所以柏兰冈得扛起那些暗地里见不得光、但利润足以养活一大家子的生意。这种生意没有哪个是容易的,他一直游走在灰色边缘,既要保证巨大的进项,又不能露马脚触碰红线,他压力非常大。渐渐地,他也没有以前无忧无虑的精力再玩车了。

他那些爱车有的卖了,有的舍不得留着,本来以为除了他偶尔擦擦灰保养保养,这些爱车不会再有见光的那一天直到他发现,柏千乐慢慢长大了,轻狂的后生哪有不喜欢车的?柏千乐也想很朋友们跑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份比较尴尬,父母生下来被柏夫人抱回主家一起培养,在孩子群里比较聪敏机灵才引起了柏闲璋柏淑美他们的注意,得到他们的关注后日子才没那么冷落。他终于被几个叔伯当作继承人教养,常年吃住在柏家与生身父母反而疏离,而且家里已经有了弟弟妹妹,柏千乐偶尔回家带带弟弟妹妹,看父母与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自己反倒像外人了。

2

柏千乐很父母弟妹一桌子吃饭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明明他们才是他血缘最浓的至亲,可是气氛好像还不如跟大伯他们吃饭亲热。弟弟妹妹会争着跟妈妈告状,哥哥/妹妹今天又怎么画别人的手扯别人的头发,上课不认真听写字写错了被老师批评……他们叽叽喳喳说着,爸爸也嘻嘻哈哈,妈妈拿他们没办法一边假装凶着一边夹菜,柏千乐为妹妹擦了擦嘴,没有人讨论他,他也没有可供谈论的话题,能说什么呢?说今天五爷带自己听了什么讲座,大伯请了什么老师,还是二伯教他签合同?

这不是饭桌上能说的东西澜.笙,甚至不是能分享的东西因为柏淑美他们的垂青,他的存在引人注目起来,投向他的视线多少都带上了猜测和探究,兄弟之间的关系不似以前和睦亲密,变得微妙起来若干十年之后,谁会是下一个柏闲璋?

不说一起培养的兄弟不高兴,连他父亲都不爱听。一个当父亲的,在主家眼里的好处竟然还得益于生了个好儿子柏千乐越出挑越优秀,父亲对儿子的妒忌越微妙。

柏千乐看着圆滑浮躁,但在一众年纪相仿的兄弟里独他出头,得了柏闲璋的他们的青眼,并非走运,他其实很早慧,小小年纪便懂得看人眼色卖乖讨巧;长大些,便了悟人情世故,父亲、兄弟们微妙的嫉妒和羡艳、外人的看衰和探究、甚至巴结,他不说,心里清清楚楚。

他看着一家和乐,想起这些杂事,忽然在自家的饭桌上失了胃口。

他怀念起柏府,柏府永远灯火通明,虽然规矩繁多冗杂,但厨房炖给夫人的燕窝,他能分两口;五爷爱吃的酥酪,也会挖半碗与他;大伯会很他聊很多东西,天南地北,没有大伯不知道的;二伯话不多,但是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他带新玩意。

他们说是叔侄,其实中间隔了多少层亲戚,但他们那么关照自己,比亲生父母更上心。

柏千乐看爸爸笑得那么开心,妈妈给弟弟妹妹添饭,心想,他们才是一家人。

3.

柏兰冈听柏千乐说起朋友们结伴去跑山的事情,柏千乐不知道这些年少轻狂勾动了柏兰冈的回忆,他盘腿坐在地上,自顾说着,一边给二伯递扳手柏兰冈袖子卷得很高,小臂上几乎蹭得都是黑乎乎的油,空气里汽油油、机油、和皮革的味道混成一团,对喜欢车的人来说,其实不难闻。

他不知道,在他分神讲述的间隙里,男人停下动作,打量了他很久。尽管柏千乐克制着没有表露什么羡慕的神情,但柏兰冈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那种对速度和汽油的向往

柏千乐忽然听见二伯说,我的车给你,他话音一停,差点以为方才生了幻觉。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车都可以给你玩,但是,”他的眸色严肃起来,语气郑重:“你要保证自己安全,不要开野地、不要斗气、不要冲动上头,一切以安全为首,明白吗,千乐?”

柏千乐怔怔地点头,他张了唇,却说不出话。男人放下手机的东西,随便扯了挑脏毛巾擦手,他原本想用手拍,但手上都是油污,于是改用手肘撞了撞柏千乐的臂膀:“走,看车。”

他们并肩走回地库里,走向地库最深处,那里停着三五台车,都披上了防尘布。

“这台是你五爷的,那个是你大伯的。”柏兰冈掀起一张,露出底下漆色有些陈旧的跑车,“剩下的你看着挑。”

那天柏兰冈带他选完车,又掀开引擎盖,将配件、动力、性能之类的知识给柏千乐大体讲解了一遍。

后来饭后消食的时间里,柏兰冈总是抓起钥匙,带着柏千乐出门,柏夫人问起来,他一律只说去兜风殊不知他一边开,一边传授柏千乐跑赛道的技巧,然后车了他去城郊的赛车场,让他亲自下场,一圈圈地适应。

赛车场的老板和教练们都是柏兰冈的老熟人,他们看见柏兰冈终于又露了面,哈哈大笑,拍他的肩,同时对柏千乐爱屋及乌,就像看见了自家的孩子,热情亲切得不得了。

那时候柏千乐还没到年龄考公民驾照,在柏兰冈和老板的指点下,手感倒是飞速进步。

在柏兰冈的游说下,老板有天夜里清了场,给柏千乐和他的朋友们这帮乳臭未干的公子哥跑起来,没有证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便算了。

他们出去得那么频繁,最终还是让柏夫人知道了。柏夫人很生气,责怪柏兰冈带坏柏千乐,柏闲璋和柏淑美听了,不作声。但转头,柏淑美直接给柏千乐买了赛车的课就像当年的柏兰冈一样,柏千乐也得到了专业的指点。

当年柏兰冈的第一辆车,还是柏淑美送的。

柏千乐十八岁那年,柏闲璋让他去考民用驾照,他生日的时候,柏兰冈的礼物简单直白印着奔驰三叉星的礼盒,梅赛德斯奔驰英文底下,还有AMG的标识。柏千乐心如擂鼓,他解开丝带打开,赫然是一把崭新的车钥匙!

他激动地往外跑去,一台漆面新得纤尘不染的绿魔,绿色的漆层倒映着火烧一般的烈烈夕阳,漂亮得扎眼炫目。

他拉开车门,座椅都还包着塑料膜,他已经爱不释手,抚着方向盘,几乎要堕下泪来:“谢谢二伯……”

柏兰冈看他这模样,笑着转了转自己的车钥匙,“以后自己玩,注意安全。”

他回到宅邸里,柏闲璋把那份被他忘掉的蛋糕塞回他手里,眼角眉梢也染上点点轻快:“千乐,本来我不同意马上给你买车,想等你长大一点但是你二伯说你玩得很好,我改变主意了。我的礼物也有,但是你要答应,替我办成一件事。”

柏千乐立马叫苦,但他看见柏闲璋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道柏闲璋不是刻意为难他。于是他高兴着,被柏闲璋的话激起一腔热血,满口答应。

作者的话:昨晚看见粤菜大厨农国栋半夜发了条猪杂粥的教程视频,可恶,为什么农大师那么会做菜,为什么猪杂粥那么香

吃不到,只能激情搞一点精神食粮代代餐,昨晚的微博搬运,今天满课抠不了键盘就混个更新吧,老公交不上公粮了呜呜

55

柏淑美别开眼,他不作声,饭桌上顿时冷寂。倘若仔细揣摩柏兰冈的神情,他真正发起彪来,并不似柏闲璋那样声威赫赫像头盛怒的雄狮。气焰当然有,但更凝实,他眉眼一肃,合上他孤高的鼻梁与眉棱骨下深陷的眼窝,一旦没了往日里的平和掩饰,他的骨相原来如此凶煞。

“他并非故意,如果不是太太”柏兰冈戛然而止,硬生生地又将火气压回肚子里。其实满座都知晓,他的怨气,起码有九成未发,也不能发。发情的同胞兄弟,默许甚至推手的母亲,这才是他的心结所系,而柏淑美则是其中最无关紧要的那个。他话锋不能朝向大哥,太太隐身事外,只剩柏淑美这根导火索:“你发作他干什么?骂他贱又是几个意思,难道床是他一个人要上的吗?现在他要跟我离婚,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