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能不能先好好说话……”梁初楹愠怒。

“嗯。”他懒腔懒调发了个鼻音,焦渴地像幼兽一般蹭了蹭姐姐的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听,“听呢。”

你一靠近我,耳朵就聋掉了,眼睛里只剩下你的嘴唇,还要听什么?

梁聿眨了下眼,虽这么想,但不可以说。

微凉的风擦过她的头发和微微抿到发白的嘴唇,梁初楹迟疑了一下:“不用跟我道歉,因为我也做了很多往你心口捅刀子的事,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很成熟的、很好的恋人。”

梁聿猛地转过头来,翕动双唇,漆黑的眼底微微发亮:“……什么?”

她拧眉:“干嘛?认错还要我说第二遍?”

“我们是恋人吗?”他抓开梁初楹的手腕,往肩上放,就好像她站着环住了他。

梁初楹不语,下意识往一侧迈开腿,要跑,不过脚底还没站稳就被梁聿圈住了腰,他仰着头,梁初楹长长的头发滑过他的镜片,勾在镜框上。

梁聿挨她更近了,面上浮现微弱的笑意:“姐姐,我们是恋人吗?”

反复询问、反复确认,但总是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得到过回答的梁聿,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她。

短暂地沉默过后,梁初楹眨动两下眼睛,小腹被他圈着,体温穿透了布料,跟他这个人的气质一样湿冷缠绵,纠缠上她。

她开了口:“爸出来以后,去改名吧。”

“当回崔聿,然后,我们光明正大地试试。”

“试试?”梁聿眯起眼。

“光明正大地……谈一下,一定要我这么说?”她恼怒地把头歪在一边,闷着发声。

梁聿满足地笑起来,再也没忍了,起身把人压在桌子边上亲。

她半边身子往后仰,梁聿又将她的后脑勺往前顶,眼镜框被撞得松松垮垮,虚虚挂在他耳朵上,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叫梁初楹难以辨认他眼底的情绪。

温软的唇瓣碾在一起,齿缝逐渐变得湿润,摩擦生了热。

梁聿的吻向来充斥着压抑和疯狂,被层层掩饰的侵占欲总会在肌肤相触时膨胀再膨胀,一下只是轻柔地触碰她的嘴唇,一下又深入她的口腔。

梁初楹觉得已经可以了,不能太过分,开始叫停,错开些许,张着湿润的唇说话:“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恨我吗?”

她捏着他的肩膀,“我无缘无故消失,我用很难听的话贬低过你,我骗你、把你绑在凳子上,梁聿,你一点儿都不恨我吗?”

“恨。”梁聿撤开,扶好眼镜,呼吸略带不稳,“所以第三次你要补给我。”

记忆被唤回来,梁初楹猛地将脑袋转回来,“那是对失忆的你说的!”

“我没有失忆过,所以那就是对我说的。”

“失忆的我是我,你说要约见面的短信骚扰狂也是我,所以都是对我说的。”

梁初楹要跑,被梁聿拽住手腕,他悠悠然笑,从梁初楹这里得到满足以后就恢复了那点儿坏心眼:“姐姐,不是今天。”

整理好她的衣领,梁聿捏捏她手腕,“今天还要去扫墓。”

俾县没有太好的墓地,很多人都是草草被葬在山头,找村里写毛笔字的,锯块木头就把名字写上去,只有有钱的几户能刻个石碑。

崔广平跟何韦青的后事都是梁庆给办的,本家似乎没什么亲戚,知道崔广平是犯事自杀以后,就更不敢扯上关系了。

夫妻俩葬在了一块儿,在俾县最高的那处山头,两个人的落身处要较旁人好一些,碑上有刻字和照片,坟头也被扫得很干净,因为在梁庆还没出事的时候,每年都会过来清扫。

新闻被播出去以后,网上热议起来,在热搜上挂了很久,他们倡议给庞博判死刑,越炒越热,梁聿将每篇控诉都打印了下来,连同判决书一起,蹲在父母的坟头,一页一页地烧给了他们。

烟子飘起来,熏得梁初楹眼睛发干,但梁聿像是毫无察觉,指尖没入火光里,将那些纸页一点点往火堆里丢,漆黑的眼底被火苗照亮一块儿,染了红。

安静蹲了一会儿以后,梁初楹把万宝丽在庭上给她看过的那个本子递给他,“你爸的日记,没写全,不过也是你爸的东西,留着吧。”

黑色破旧的封皮被烧起的火照亮一点儿,地面的草茬刮蹭人的脚踝,梁聿的视线在上面停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

她抬眼往上看,灰色的烟缓缓升向天空,被风打散,消失不见了。

山头安安静静的,连江水翻腾的声音都听不见,只能听见一点儿很慢的翻页声。

东西都烧光了,梁初楹以为应该得走了,梁聿却仍蹲在那马上就要熄灭的火堆旁,抬了抬手,牵住她的手指。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熟的,丝绒盒子。

梁初楹眸光颤了颤。

“之前送你的时候,姐姐没要。”火光没有了,周身又黑又静,梁聿的嗓音敲击在她耳朵边上,丝绒盒子一打开,那枚在她指根连十小时都没待满的戒指,就那么重新出现在她眼前,被微弱的月光照亮,“现在可以戴上了。”

在已故的父母面前,梁聿毫无犹豫地拽着她的手,她站着,他蹲着,偏执又不容置喙地将戒指一点一点磨过无名指,最终套牢在指根上。

一贯漠视伦理纲常的人,这一刻确信一个直径不到两厘米的圈就能永远把她留在身旁,“这样……你再也不能走。”

他被夜风吹开的黑发扫过她的手背,梁初楹故意说:“这就能拴住人了?”

“你睡着以后我拿胶水黏在你指根,姐姐就摘不下来了。”说罢,他不知又想到什么,声音蓦地发凉:“有戒指套着,别的男人就不该靠近你。”

火光将要完全熄灭了,天昏地暗,疯长的草地淹没两个人在月光下的影子。

梁初楹在万籁俱寂里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微弱地发声:“没有别的男人,明明一直都只有你。”

以你的父母为见证,我收下了你的戒指。

梁聿,我承认我爱你。

第69章 潮已然淹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