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梁庆那边杂音很多,应该是忙里偷闲给梁初楹打的这个电话:“你们俩都闹了多少天了?他听上去状况很严重,药不一定管用,真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办?就当爸拜托你的。”

提到这事梁初楹就火冒三丈,告起状来:“我好心给他拿药端水的,他跟逗我玩儿一样全给扔了,我朝他发脾气怎么了?真是的……我承认自己之前做错了事,是我的错我什么时候不承认过?我还花好多钱给他买衣服,结果他也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了,我没有发脾气的权利吗?”

“您是忙,我有事你把我丢给他,他有事就把他丢给我?”

梁庆叹口气,在梁聿跟梁初楹的问题上他向来是偏向后者的,带了几分安慰:“丫丫,我跟你说过了,梁聿家里出了重大事故所以住到我们家里来。知道你不喜欢他,你那边要是走不开,我就打个120直接把他抬进医院吧。”

缓了几秒,梁初楹咬牙不从:“那你打吧,反正我不回去。”

梁初楹忿忿把电话挂断,推开隔间的门走出去,继续吃完了那块牛肉。

晏文韬抬头看了她一眼,问着:“周末还那么忙?”

“弟弟发烧了,我爸想让我回去看一眼。”梁初楹兴致缺缺地回答。

他神情讶异:“那你不回去吗?”

梁初楹抿一下嘴唇:“很烦,不想理那个人。”

她很生气地用餐刀把肉片戳烂,抱怨着:“而且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得要个人陪在旁边吗?我也没比他大多少啊。”

晏文韬喝着柠檬水,一边仰头一边探究性地看向她,几秒后把眼睛低下去,笑而不语。

一顿饭三言两语地吃完,梁初楹热得把外套都脱掉了,她看了眼手机,才过了四十分钟,不知道救护车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她跟晏文韬在门口告别,他晃了晃手机,说以后有事还可以找他,梁初楹点点头,倒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麻烦他的。

吃完饭以后她故意拖延时间不回家,把商场七层楼逛了个遍,在某家店的橱窗里又看见了她买过的那件白色羽绒服,于是神情又郁闷起来,冷哼一声后再也没有路过那家店。

临近傍晚,梁初楹的手机还剩12%的电量她才舍得回家,没有在楼下看见救护车,估计早就把梁聿带走了吧。

她输入密码拉开家门,屋子里黑成一片,走廊的光照进去一小片,门口整齐地摆着一双球鞋梁聿没有走?

……不,应该是穿着拖鞋就被带走了。

梁初楹拍开一楼大厅的灯,还是下意识往二楼自己的房间那儿看了一眼,连外套也没脱,一脸严肃地径直走上楼,很轻松地拧开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在床上看见一小团缩起来的人影,他没有盖被子,把自己裹在一件短的白色羽绒服里。

梁聿没有去医院。

他在梁初楹送他的羽绒服里继续发病。

第8章 有种超乎身份关系的暧昧感。

梁初楹一边把大汗淋漓的梁聿胳膊捞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一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叫了个车过来。

她扶着梁聿下楼,他浑身热得湿透了,脑袋无力地耷在她肩膀上喘气,呼吸烫得吓人。

梁初楹给梁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没想到这人不靠谱成这样,不是说了会给梁聿打120的吗?

他早说他不打啊,那她早就回家了,总不至于狠到看着梁聿在家等死吧?

她看了一眼梁聿连拉链都没拉好的羽绒服,身上的汗被风一吹兴许会烧得更厉害,于是她腾出一只手去扯梁聿的拉链。

明明是六百多的羽绒服,结果拉链一扯就坏,汗湿的棉质睡衣贴着他的身体曲线,梁初楹只能替他抓着,差点气得跳脚。

网约车终于打着双闪停在楼下,梁初楹慢吞吞拽着梁聿,把他扔进车里,司机“喔”了一声:“咋等这么严重才去医院嘞?”

梁初楹心烦意乱地抓着头发:“白天没人在家。”

梁聿半卧在她大腿上,梁初楹犹豫地拂开他湿掉的头发,街道两边黄色的路灯飞速从车窗外晃进来,他脸上的光影不断变换,从眼皮,再到鼻尖,最后是嘴唇。梁初楹看见他翕张的嘴唇,听见他好像在讲话。

“你要说什么?省点儿力气行吗?”她虽这么抱怨着,但还是侧低着头把耳朵靠过去,细细辨别他的声音。

“我记得……小时候,姐姐也是这样。”梁聿双手攀附上她的腰,梁初楹腰线两侧的衣服被他紧紧抓握在手里,滚烫的额头贴上她的小腹,“说着恨我、不想管我,但是我真要死的时候,你还是会第一时间惦记我。”

梁初楹低眼看着他,不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这个人身体传来的滚烫的体温,在这个凉透的秋夜,像一支刚点燃的烟头灼烧着她的腹部。

可是并不痛,又脆弱又温暖。她走了一下神。

“这是你难得不诚实的时刻。”梁聿的声音越来越弱。

“少揣摩我。”梁初楹偏过头嘀咕,“你闭嘴吧,看来你病得一点儿也不严重,脑子还这么清醒。”

直到她拽着他下车,梁聿都保持着安静。

他高烧到41度,护士给他做了紧急降温处理,梁庆的电话这个时候才打回来,梁初楹站在医院走廊里跟他通话:“你怎么没给梁聿叫救护车?我回去的时候他都不行了。”

“刚有个重要会议,不好接打电话。”梁庆嗓音显得有些虚浮,梁初楹突然失声,感觉从脊骨到手指都突兀地被凉意包裹。

“爸你这是什么语气?”她不解,觉得梁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分不清轻重的人,“你为了开会就不管梁聿了?”

“梁聿现在没事吧?”梁庆关心着。

梁初楹静了静,缓慢回:“我带他来医院了,医生在处理。”

“那就好,因为爸爸的疏忽折腾你了,给丫丫道歉,以后给你买礼物,好吗?”

梁初楹张张嘴,又闭上,最后连自己也没理清想要说的是什么,见她久久沉默,梁庆安慰了几句:“爸年纪上来了,忘性大,以后一定注意,好吗?”

“爸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事儿委屈的是梁聿。”她敷衍地应过一声,挂断了电话,转头向输液区走去。

护士已经给他做了降温处理,那一排空掉的凳子上只有梁聿一个人,他手背上的皮都还没好全,就又被扎了个洞,连着的吊瓶已经掉了半瓶水,今天一共要打四瓶,还有得等。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梁聿还是呼吸不畅,身子歪斜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靠着,薄薄的皮肤全烧红了。

“你能行吗?我要在这里等着你?”梁初楹不太耐烦地问他。

梁聿还留有一些意识,没挂针的那只手向上抬了抬,牵住她,但是牵得又不规整,五根手指头扣进她指缝里,灼热的温度像动物的舌头一样舔上她的手心,有种超乎身份关系的暧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