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潇反问:“四公里的路,你走过去?”
还不等李敬池反驳,他握住李敬池的手腕,直接将人塞上保姆车,驾驶座的陈意吹了个口哨:“好久不见啊。”
还没来得及拒绝,保姆车便发动了,李敬池僵硬在后座,陈意笑笑,识趣地升上隔板。宽敞的房车内格外安静,两个许久没有说过话的人就这么坐着,李敬池刚想提工作,就被欺身而上的庄潇摁在椅背上。
庄潇在亲他。
所有伪装被脱下,庄潇的吻粗暴而急切,肆无忌惮地索取着他的温度。未来得及咽下的涎液顺着李敬池的嘴角流下,他用力去推庄潇的胸,却被安全带缠住双手,硬生生扣在椅背上。
这个吻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二人分开后,李敬池嘴唇红肿,看向庄潇的目光几乎要杀人。庄潇用指腹擦去他唇边的水渍,漂亮的双眸暗得发沉:“一个多月了,李敬池,你躲我躲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李敬池打开他的手,模样有些狼狈:“你今天又犯病了?”
庄潇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你不就是想要我亲你吗?”
李敬池挣脱出双手:“你在片场没事干的话能不能找点事做做?我就算喜欢王鑫也不会喜欢你。”
挣扎间,庄潇被李敬池抬脚踹了个正着,他也不躲避,就硬挨一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敬池,沉声道:“李敬池,入组第一天你刚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向我表白,说愿意一直追逐我的光芒,我没有回应,于是你就在我眼皮底下和林裕淮暧昧,故意气我,我说你喜欢我,你就急不可耐地否认,还硬要在饭局上替其他小演员挡酒。我和你睡了,你又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来撩拨我,时间已经够长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些话简直是无中生有,李敬池怒极反笑道:“我想怎么样?庄潇,你不如先问问你自己刚才那个吻算什么,算你被我睡到之后的报复吗?你不恶心吗?”
“恶心?”庄潇松手,面色古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会觉得恶心。”
男朋友,谁和谁是男朋友?
他和庄潇吗?
庄潇这句话说得很慢,咬字重重落在“男朋友”的尾音上,放佛这是一件很了不得、需要李敬池感恩戴德的事情。李敬池不觉得郑重,反而听出几分被羞辱的施舍,他强忍着想再扇庄潇一耳光的念头:“所以我们睡过,我就成你的男朋友了?”
“不然呢。”庄潇整了整衣领,半靠着椅背,“这不是你从九年前就想要的吗。”
陈述句,气定神闲的态度。
两个月来庄潇模糊的态度终于有了解释,李敬池以为是他收敛了脾气,结果他居然单方面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了。
李敬池今天算是气到饱:“你……”
汽车停下,陈意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哈,到了。”
窗边的指导老师冲他们挥手,李敬池抓起庄潇的衣领,压低声音道:“几年前我可能会这么想,但认识你之后我再也没动过这个念头,庄潇,别再自作多情了,我和林裕淮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
他本以为这句话能让庄潇认清现实,结果下车后,那副面孔又恢复了如沐春风,放佛刚才两人的对峙只是李敬池的幻想。
特技指导郭誉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握着庄潇的手,感激道:“庄老师,您能来真的太好了,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谅解一下。”
树荫底下,李敬池不耐烦地站在路边,低头踢着小石子。
庄潇面露笑意:“郭老师客气了。”
陈意默默点了根烟,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寒暄几句后,庄潇才拎着李敬池走向场地,郭誉在前面检查设施,他则在后面警告李敬池:“安全第一,别再干蠢事,我不想再救你一次。”
李敬池讽刺道:“你怎么来救我?车快爆炸的时候飞过来是吗,那还真是了不起。”
郭誉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与此同时,庄潇以眼神示意他闭嘴。
坐上汽车,李敬池与郭誉面面相觑,后者的视线在庄潇身上转了一圈,语气满是崇拜:“真好,你能被庄老师亲自带着。”
李敬池心道如果你想被庄潇摁在车上强吻的话,我也不介意让出这个位置。然而在工作面前,这些气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三个小时后,李敬池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副驾的郭誉倒是不急,耐心提醒道:“胆子要大,直接开到软垫上,别太害怕,我们也不是真的要把车开翻。”
话虽如此,但人类面临危险时的直觉还是让李敬池放不开手,更不敢莽撞冲上剧组准备的软垫。郭誉看出他心中所想:“到时候是高速公路的戏,你现在不开快,只能请替身了。”
李敬池咬咬牙:“我再试一次。”
郭誉满意颔首:“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精神啊,我带过几个小演员,一个个贪生怕死,做个技巧都哭爹喊娘的,也不知道科班课上到哪去了。”
郭誉与他的理解相同,在李敬池看来,就算某个片段只需要出镜两三秒,他也有义务为这场戏做足功课。只是现在的大流趋势本末倒置,演员们倾向于避免危险镜头,反而是默默无闻的替身们付出了许多心血。
见李敬池不说话,郭誉一笑:“这样,我教你个常用的方法,你想象一下前面有个你特别讨厌的人,你要开车撞死他。”
李敬池脑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等到那张刻薄的脸逐渐清晰,他才发现唐忆檀第一讨人厌的地位已经被庄潇取代了。
郭誉向窗外比了个手势,李敬池刹那收神,猛然踩下油门,经过改装的汽车发出轰鸣,如闪电般驶向宽阔笔直的道路尽头。
场地边缘,阳光灼烧着大地,陈意满头大汗,有苦说不出:“我的爷,这大夏天也太热了,我们就不能进去坐坐吗。”
庄潇倒是没出多少汗:“心静自然凉。”
汽车的轰声打断两人的对话,李敬池驾驶的车辆如箭矢飞过,划破炙热的空气,陈意看得瞠目结舌:“这次开这么快,挺有种的。”
庄潇没有说话,绷紧的下颌却松懈不少,陈意话头一转,泼他冷水:“你刚才这么逼他,说不定他脑子里想的是开车撞死你呢。”
庄潇语气平淡:“轮不到我,想撞也是撞唐忆檀。”
第四十一章杀青
陈意抹了把汗,更加确认他大脑短路的事实。两个月前,两人在车上谈工作时李敬池打来电话,陈意顺手帮他开了外放,结果手机里传来呻吟声。
李敬池在做什么不言而喻,陈意还来不及挂断,庄潇便抢过手机,硬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最终被唐忆檀直接在电话里宣誓了主权。
那天的陈意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割下两只耳朵送给林裕淮,但出奇意料的是,庄潇的怒意转瞬即逝,他砸了手机,在布满裂痕的车窗边只说了一句话:“唐忆檀强迫他的。”
直到今天,陈意才知道他自作主张地把人家划为所有物了。
远处的汽车撞上软垫,后轮离地,又稳稳落下,庄潇用新手机拍下这一幕,随手扔给陈意:“发给宣传,可以营销敬业了。”
陈意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抬头便看到他大步走向李敬池,递上两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