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段十令笑意未变,一脸温和,甚至还问了问叶玲玲有没有受伤,上辈子朝夕相处十多年?,九方渊看?得出来,虽然段十令没有表现出太?多,但他心里非常得意。
很好,段十令站的地方越高,自己出手时,他就会摔得越惨。
大长老走到擂台之上,示意众弟子们安静下来:“比试已经结束,我宣布,本次内门弟子选拔的头名就是”
“且慢!”
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听得空中云鹤长唳,遮天?蔽日,在擂台之上投下一大片阴翳。
九方渊呼吸一窒,掩在袖底的手止不住颤抖,胸中似有烈火烧灼,烧得他心口一阵滚烫,近乎执迷地看?向半空,像是要?透过?那云鹤,看?清上面端坐的人影。
云鹤停在擂台上空,一身金色的青年?从天?而降,竟是直接从云鹤上跳了下来,正落到擂台中心。
这人右手执长/枪,不怒自威,一一扫视过?台下众人,端的是金枝玉叶,尊贵逼人,只看?得他手上护腕暗光闪过?,长/枪被重重掷于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面色冷肃,仿若睥睨般看?着段十令:“我要?挑战你。”
台下众人纷纷抬眼看?去,一时间?怔在当场,长老迟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青年?,他觉得这人有几分面熟,但是又说?不清哪里熟悉,对方身上有极为?强大的灵力,长老心头一紧,谨慎道:“你是何人?”
台下,方观是一把握住秋子清的胳膊,双目圆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那云鹤不是,他是不是,难道……”
秋子清也有几分怔忡,无法将擂台上的青年?与记忆中的人联系到一起,身形气势差了十万八千里,台上之人肩背挺拔,眉宇间?隐约透出一股桀骜之气。
所?以,只是减个肥,能改变这么多吗?
只见那青年?长/枪在手,贴身穿的是织云锦的素雪里衣,外套薄金软甲,白玉冠,长发高束,浑然天?成,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他轻蔑地瞥了段十令一眼,对着长老,朗声道:“我乃沧云穹庐鹤三翁的弟子鹿云舒,要?挑战段十令。”
鹤三翁的弟子,鹤三翁什么时候收过?弟子?那长老正准备开口,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惊诧,不敢置信地看?着鹿云舒:“你是十年?前那个天?灵根?”
段十令无法再保持一贯的笑意,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死死凝视着面前之人,鹿云舒,他不是灵根检测有误离开了吗,怎么还会回来!
当年?他参与过?沧云穹庐的事务,是百里呦与石明所?说?,说?鹿云舒的灵根检测有误,根本不配拜入沧云穹庐,他当时曾讲过?情,但百里呦坚持要?将鹿云舒送走,好歹有几天?的师徒情分,他还特?意请曲有顾帮忙,将鹿云舒送回淮州城。
鹿云舒怎么可能会回来!并且还一副修为?大成的模样!
就在此?时,停在半空中的云鹤慢慢落在擂台之上,曲有顾抱着剑从云鹤上跳下来,他落地后向伸出手,将一人从云鹤上牵了下来。
九方渊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曲有顾与他身旁之人,他记忆力不错,过?目不忘,一瞬间?就认出了那人是苏长龄。
一别十年?,曲有顾与苏长龄变化并不大,只有他心心念念的小池鱼,仿佛变了个人,越来越像曾经的模样,方才拿着长/枪从天?而降,几乎与他记忆中的小殿下别无二致。
曲有顾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他看?也没看?段十令,对匆匆赶到擂台上的长老们微微颔首:“在下三槎剑峰曲有顾,十年?前受沧云穹庐二长老之托,代?为?照看?贵派弟子鹿云舒,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曲某特?来兑现承诺。”
段十令目眦尽裂,与长老们一同看?向百里呦,叶玲玲站在百里呦身后,悄悄打量着鹿云舒,握紧了手中的剑。
与台上一众长老们不同,台下众弟子大多倒吸一口凉气,“曲有顾”这个名字,近几年?已响彻仙山,三槎剑峰的天?才剑修,被称为?“剑道第一人”,他们自然有所?耳闻。
可鹿云舒又是谁?
唯有方观是等十年?前参加择徒大典的人知道这个名字,知道当时天?灵钟被敲响,沧云穹庐出了两?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其中一个就是鹿云舒。
只是十年?风平浪静,当初的两?人早已籍籍无名,他们未曾想过?,鹿云舒会突然出现在今日内门弟子选拔的擂台上。
百里呦稳了稳心神,从将鹿云舒送走之日起,她就对今日可能发生?的一切有所?准备,虽然鹿云舒的变化令她震惊不已,但尚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她冲曲有顾点点头,游刃有余地解释起来:“当年?泰和重伤,我怕贼人偷袭沧云穹庐,为?保护我宗门两?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我联合石明长老做了一场戏,将鹿云舒送到三槎剑峰。”
方观是心中激荡,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问道:“鹿云舒被送到三槎剑峰,那九方渊呢,他真的一直在闭关吗?”
百里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一声巨响,鹿云舒长/枪一出,直接击碎了擂台一旁的栏杆,
他看?向长老们,语气凶戾:“九方渊是在闭关?还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他身上爆发出一阵凌厉的气势,像是要?一枪将人捅个对穿。
秋子清这次没有阻止方观是,听到鹿云舒刚才说?的话,他想起了十年?前黏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十年?光阴流转,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但鹿云舒与九方渊对于彼此?,似乎还像以前一样,让人好生?羡慕。
他悄悄侧目,用余光打量着身旁情绪激动的方观是,暗暗叹了口气。
台下议论纷纷,已经开始询问鹿云舒与九方渊是什么人了,还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会一直查无姓名。
百里呦拧紧了眉头,极力掩饰着不悦,解释道:“十年?前将你送走之后,九方渊就一直在闭关,他在问安峰,绝对不会出事。”
鹿云舒神色古怪,苏长龄心道不妙,连忙上前一步,提醒道:“少爷,别忘了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是。”鹿云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威严冷肃的模样,“我是沧云穹庐的弟子,可以参加内门弟子选拔吧,我要?挑战段十令。”
长老们面面相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想参加内门弟子选拔的,这架势这语气,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想和段十令以命相搏。
九方渊的目光和从前一样,一直停留在鹿云舒身上,他最喜欢看?小殿下穿一身金色,那股尊贵劲儿每每都能让他心动不已。
太?久了,他有太?久没见到这样的鹿云舒了,所?幸,等待是值得的。
九方渊心情好,三更?也会受到影响,它语气欢快道:“主人,现在要?怎么办,还要?出手吗,殿下好像要?替你教训段十令。”
“你觉得呢?”九方渊问道。
三更?心神一转,语气颇为?讨好:“我听话本子里讲,心中有情之人,会关心爱戴其倾慕之人,殿下关心主人,想替主人出头,主人与其拒绝这份倾慕关怀,不如?放手任殿下去做,就算出了意外,也有您兜着。”
这话搔到了九方渊心痒的地方,说?心里话,他很享受鹿云舒为?他做一些出格的事,倒不是他做不到,只是一想到鹿云舒会做这些事只有一个初衷,而这个初衷是他,他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九方渊低低地笑了声:“那就让他去做,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如?果鹿云舒愿意保护他,他不介意装得可怜一些。
三更?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是一把大宝剑,如?果是冰冰那种长毛的东西,恐怕鸡皮疙瘩和毛就掉了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