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玉而已。”四叔的脸色这才和缓些，将玉塞进他手里，顺便挑衅地瞥了太子殿下一眼，“我可不似有些人那么小气。”

至于其实有多心疼这块从小带大的宝玉，只四皇子自个儿知道了。都怪齐钰，没事送什么见面礼？害得他也不得不跟着送了。

齐钰看了少年手中的玉佩一眼，淡笑开口道：“礼不在贵，在于投其所好。孤听闻定哥儿的骑射功夫不在大哥之下，刚好四弟府里养了几匹千里马，让定哥儿去挑一匹便是了。四弟一向出手大方，不会舍不得吧？”

四皇子当即哼道：“自然不会。”

也好，一匹马罢了，哪比得上玉佩值钱？齐钰以为送匹马就能让他为难了？

那叫齐定边的少年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算了，既然得了四叔送的玉佩，怎么能再要别的？爹爹若是知道定要骂我了。”

四皇子神色一滞，他哪是要把玉和马两样都送人？他是想让对方将玉佩还回来啊！

齐定边被四皇子瞪了好几眼，直到在屋里问候了一圈还能感受到来自背后那道紧追不舍的目光。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猜测四叔是个要面子，不喜被拒绝的人。

于是他再次朝四皇子拱手：“侄儿对您府里的千里马甚是好奇，不知是否有机会去您府上看马？即便不带走，侄儿也想涨涨见识过过眼瘾。”

四皇子心道自己现在就涨见识了！居然还有这等不识抬举不讲道理的小屁孩！敢情要了玉佩不够，还眼馋他的千里马？

可刚才都答应了的事，他这做长辈的哪好意思改口？只得点点头：“随你。”

坐于四皇子身侧的齐匀突然问：“四哥，你不是说这玉佩是要做定情信物送于心悦之人的吗？”

他声音虽小，齐定边却是听见了，一张俊脸胀得通红，只觉手里温凉的玉佩成了块烫手山芋。

四皇子刚要斥齐匀胡扯，就见对方向自己眨眨眼。他恍然，赶紧点头：“是啊是啊，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么说将这此物送于贤侄就有些不妥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雄浑的嗓音：“一块破石头罢了，也值得老四老六你们两个唱双簧骗我孩儿？”

大皇子边说边走到长子齐定边身边，伸出手：“给我。”

齐定边看了四皇子一眼，不敢多言将玉佩递给了父亲。大皇子接过后在手中抛玩了几下，扔还给四皇子：“留着给你媳妇去吧。”

四皇子伸手去接时，边上的齐匀不动声色地绊了他一脚。四皇子一个趔趄，玉佩擦过他的指尖落在地上。

“哐当”，碎成了几瓣。

“哎呀！四哥，你的定情信物碎了！”齐匀惊呼。

四皇子的手指蜷缩了下，猛地看向大皇子。大皇子齐邺已坐到了对面，见他看来嗤笑了声，端起手中茶盏于空中朝他遥遥一敬。

齐匀拉住四皇子的袖子：“哥哥，别冲动。”

齐邺左手边的五皇子幸灾乐祸开口：“我说四哥，有必要吗？大哥刚回来，你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闹得兄弟之间不愉快吧？”

八皇子也劝：“四哥，碎碎平安！就当讨个吉利了！”

四皇子没再看大皇子，他什么都没说蹲下身去将那些碎片一块块拾起。齐匀垂着头，静静地看着。

哥哥那么在意的东西，当然是要弄碎了才好。不过哥哥好像快哭了呢，好可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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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八皇子又多宽慰了几句，其余人都没再言语。一时间室内分外安静，只有四皇子掌心中的玉佩碎块碰撞间发出轻微声响。

等他捡完起身，太子才语带笑意地岔开话题：“早听闻定边有大哥当年风范，今日一见孤却觉着这谣言不大准确。”

大家都看向他，齐定边也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神色间略有不服气。

顿了顿，太子道：“孤看呐，定边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五皇子的嘴角抽搐了下，心道东宫还是这德性，在他眼里便是个街边要饭的那也叫大隐隐于市。

大皇子爽朗一笑：“老三你可别夸他，这小子从小在山里野惯了，舞刀弄枪二愣子一个，带他进京我都怕丢脸。”

“大哥可还记得当年父皇说的，赤子之心最是难得。想必定边这样的孩子，最合父皇的心意了。”

“哈哈哈，父皇不骂我教子无方，怪我教出个同我一样不求上进的皇孙来就谢天谢地了。”

说者似无心，听者却有意。

下方的八皇子目露思索之色，他早就觉得齐定边有些太过不通礼数，怎么说也是皇长孙。经太子一说，他忍不住怀疑是大皇兄为了讨父皇欢心，故意将儿子培养成这般。如此看来，大皇兄就不似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毫无争储之心了。

二皇兄没来，大皇兄却是将麾下数万兵将扔在封地，拖家带口来了京城，此举是为了打消父皇疑心？也许还能趁机给二皇兄上上眼药。

联想到父皇之前在早朝上叱二皇兄不孝之事，八皇子顿觉自己有所明悟，二皇兄往年不回京城也就罢了，今年再不回怕是有麻烦了。

可大皇子······八皇子在内心摇摇头，大皇兄太急了，急着争宠急着表忠心，这样的人很难成事。想到这儿，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子。

太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望了过来。见八皇子略有担忧的模样，便微微一笑，不惹人察觉地点了下头，似看透了他内心所想示意他放心。

八皇子还真就松了口气，相信一切都在对方掌控之中。可与此同时，余光瞟过大皇子一说话就跟着翻白眼的四皇子，又忍不住生出新的疑惑来

太子跟四皇兄斗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彻底分出个高下来，自己这位四哥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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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皇子聚在一起，说是自家兄弟，实则讲来讲去不过些车轱辘话。

四皇子原就不耐烦了，等五皇子酸溜溜提起他的甘霖园多豪华，问他何时请刚回京的大皇兄去参观时，便直接站起身道：“昨晚院里飞进来只麻雀，叽叽喳喳吵了一宿吵得本王头疼，不知怎的这会儿头又疼了。”

边说，四皇子扶着脑袋意有所指地瞟了五皇子一眼：“那今日本王就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看着四皇子扬长而去的背影，五皇子面色难看，天寒地冻有个屁的麻雀，傻子都听得出这是在骂他跟麻雀一样聒噪。

四皇子暗自轻蔑，大皇子齐邺是长兄，老五算什么东西？狐假虎威到他身上来了？不长脑子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