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回报的小太监讲,四殿下的眼神要是能化刀子,太子殿下怕是要被当场被扎成筛子了。偏生五殿下也不是个安生的主,明知他四皇兄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还可劲儿冷嘲热讽,要不是被人拉着早打起来了。
可惜桓帝并不领情,淡淡道:“都没来同朕辞行,老四这是在怨朕呢。”
“怎么会呢!四殿下也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何况是陛下钦赐的园子,殿下定能感念您的良苦用心的。”刘平说着,偷偷抹了把汗,
“朕就是太惯着他,太惯着他母妃,把他们都惯得没规矩了。”桓帝冷笑一声,刘平膝盖一软就跪下去了。
“陛下息怒!”
“对了,锦衣卫今晨来报,说在柳贵人的丁香苑附近发现了衣物假发焚毁的痕迹,上头还沾着鸡血,你说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老奴只是个伺候人的,哪有那仵作断案的本事啊?这沾着鸡血······莫不是有谁嘴馋偷了只鸡打牙祭,怕被人闻着肉香味烧了衣服销赃不成?”
桓帝哈哈大笑,虚点了他几下:“你啊,断案的本事没有,编故事倒是有一手。起来吧,去叫人把丁香苑上下好好搜搜,临近年末,朕倒要看看这帮不省心的还能搞出多少幺蛾子来!”
另一边,五皇子和八皇子正在东宫喝茶。
“哎哟喂,轻点,疼死本王了。”
八皇子看着五皇子肿得跟馒头似的脚踝,忍不住道:“五哥,您也太不小心了,这样宽的台阶怎的还能踩空滚下去?”
五皇子龇牙咧嘴地由着下人替他擦药,心里也郁闷难当:“本王哪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走得好好儿的,突然踩着块石子腿一软就跌下去了。早知道就不去送你那炮仗四哥了,平白受一顿气,还害得本王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地。”
“五哥,您这可是自己摔的,怎么能怪到四哥头上去呢?”
“你懂什么?那炮仗跟本王八字犯冲,定是他在咒我呢!”
“五弟慎言。”齐钰拿着卷书,一袭青衣从里头缓步走出,“你我贵为皇子,从小熟读圣贤书籍,不该学那些坊间妇人的作派在背地里嚼人舌根。”
太子在众兄弟面前一向是最好脾气的,被当面说像长舌妇简直是头一回。
五皇子脸涨通红,闷闷道:“就你会当好人,你好歹也是东宫之主,他当着众人面给你没脸,你心里不憋屈?”
齐钰笑了笑,如青莲于山谷间绽放,静寂无声却夺了众芳艳色,连无根清风都染上幽香。
“怎么会呢?我是他皇兄,合该包容他的。何况我惹他不快在先,他恼我也是应当的。”
五皇子不说话了,他不过背地里念叨几句就是嚼舌根辱没皇子身份,合着到那炮仗四哥指着太子鼻子骂都成理所应当了?简直没天理了!
八皇子在一旁却是暗暗警惕,他心思细腻,比五皇子想得更多。贵妃被连降两级贬为姝嫔禁足于棠华宫内无人问津,四哥也被逼出了宫。
别人都道是贵妃自食恶果,他可不信这里面没有太子的手笔。太子才出来多久,原本失宠的皇后再次重掌六宫事宜,这手段当真令人生畏!
再看看今晨,光在四哥面前忍辱负重唾面自干的本事,就足以让人望洋兴叹了。果然这才是成大事的人。
八皇子想着看了眼臭着脸的五哥,又看了看那头一袭素衣却难掩风华的齐钰,心里微动
良禽择木而栖,也许他也该在太子身上花些功夫了。
89
甘霖园赐给了四皇子,连带着里头的管事仆役也一并划归到四皇子手下。于是隐隐间就分成了宫里出来的一派,园里的算另一派,倒有些竞相在主子面前争宠的意思。
四皇子原本在五弟那里受了气,一张脸拉得老长,此刻听着小太监们左一句夏日泛舟钓鱼,右一句冬日湖心赏雪的,被勾起了玩心,忽觉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下人们那都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原本还战战兢兢怕主子是个规矩严苛行径端肃的,对这类玩乐之事不喜。此刻见主子神色和缓,纷纷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心思深沉的四殿下也没那么吓人嘛。
庞易有事在身,将他送到园子里便走了,临走前把他拉到一处无人之地的时候四皇子还慌得不行,生怕这混蛋又发了情要做弄他,还好只是将他抱到案上亲了个嘴儿。
想到这儿,四皇子后知后觉地有些郁闷,什么时候起亲嘴这等冒犯之举都成小事一桩了?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要谋大事的鸿鹄,不同庞易之流的燕雀计较。
四皇子出宫建府是大事,各路人马送来的贺礼已经堆满了一间屋子,甚至还有送漠北美人给他当暖床丫鬟的。
那露着一小截纤腰的衣物,四皇子看着就觉得冷,心道不愧是漠北来的,当真抗冻。漠北被收服之后,京城的青楼妓馆、权贵后院,都多了不少白皮肤绿眼睛的面孔。男子当劳力,女子自不必说。
可惜四皇子如今对床第之事有了阴影,挥挥手就让小福子将人带下去分配住处,甘霖园最不缺的就是空屋。
送贺礼的多,亲自上门的却寥寥无几。为了维护皇家形象,外边的人自是不知贵妃究竟犯了何事,可光是连贬两位,夺了协理六宫之权就足以让人嗅到其间的腥风血雨。
因此这个节点同四皇子走得太近,那不是往风口浪尖上撞吗?
但也不是全然无人,此刻的书房内,四皇子黑着脸语气不好道:“怎么是你这胖子来了?”
叶凛委屈:“我不胖了,它才胖。”
四皇子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睡得正酣的金丝虎上,皱眉:“你来就来,别什么东西都往本王这儿带。”
“送你的礼物,它毛厚,大冷天还能当暖手炉使。”叶凛说着就把金丝虎往四皇子那儿递,四皇子不情不愿地接过,差点打了个趔趄。
“怎的这么沉?”
四皇子手腕一阵酸软,刚要将这胖畜生扔出去,它就醒了,睁着黑豆眼懵懵地同抱着它的人对视。
四皇子睥睨地斜了它一眼,冷哼一声,倒也不好再扔了。
这时候,叶凛身后的锦衣男子上前跪拜:“见过四殿下,隼仰慕殿下已久,今日一见果真龙凤之姿。”
四皇子听着这别扭的口音,定睛一瞧:“咦?你是不是那个什么连?”
“臣姓赫连,单名一个隼,殿下唤臣隼即可。”
四皇子彻底想起来了,狠狠地瞪向叶凛,这死胖子真是蠢没边了,漠北可是他舅舅带兵踏平的,那个叫赫连隼的家里人都死于舅舅的刀下,就算如今对方已然俯首称臣,可终归会有隔阂,叶凛怎的把他带来了?
很快,四皇子都没力气瞪他了,因为叶凛不仅叫来了赫连隼还叫来了他的二表哥徐言。
“你来做什么?看本王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