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顾熠阑在?火锅店准许他跟石方?彬玩，苏泽岁灵机一动，小?声辩解道：“我就是?……跟石方?彬一起随便?玩玩去了……”

在?黑暗里待得时间久了，苏泽岁的眼眸逐渐适应了在?夜中视物。

因?此，他能清楚地看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顾熠阑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if线（五） “他送你什么东西了？”……

漆黑的客厅中窗户未关?, 清风穿堂而过，在?空气中弥漫开山雨欲来的氛围，让苏泽岁不寒而栗。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顾熠阑是压着情绪的, 但?他想不通自家哥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家里没有?门禁，自己既不是凌晨才到的家, 也不是在?外面厮混乱来，难不成?……是在?气自己撒谎了吗？

苏泽岁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低垂着脑袋, 朝顾熠阑摊开了白?皙的手心, 委屈巴巴地道：“哥哥, 你打我?吧。”

闻言, 顾熠阑眉头不由地皱起, 他没有?应话，而是微微俯身, 按下了遥控器上顶灯的控制按钮, 炫目的白?光顿时照亮了整个?客厅。

苏泽岁半眯住了眼眸，有?些不适应地用手背遮了遮光。

但?长久处于黑暗中的顾熠阑却没有?丝毫遮挡的动作?, 就这么逆着刺眼的光线, 抬眸看?向苏泽岁, 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等苏泽岁渐渐能睁开眼了后，顾熠阑才又开口问道：“你才多大？”

苏泽岁愣了一下，嗫嚅道：“我?……十七岁。”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 是因为由于防沉迷限制, 他的许多游戏账号至今都?绑定着顾熠阑的身份证的, 每次人脸识别都?得喊哥哥过来帮忙。

“你还没成?年。”顾熠阑看?着他道，“出去干什么了？”

“我?、我?……”苏泽岁下意识瞥向了自己口袋中那个?鼓鼓的小盒子。

他是给顾先生做礼物去了。但?在?现在?这种气氛下说出真相?，惊喜的感觉就会被大大冲淡, 甚至于变成?这次矛盾中的炮灰。

为了保证自己精心做了好几个?小时的礼物发挥出最大效用，苏泽岁抿了抿软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选择靠自身硬扛过哥哥的盛怒，如?此，才能将?送端午礼物这件惊喜割离出去。

少年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顾熠阑的眼睛。

他注意到了苏泽岁的犹豫，以及那在?口袋中明显凸起的盒子。

如?果没有?记错，方才石方彬在?院子里摸少年脑袋的时候，手里也捏着一个?盒子，目测和少年口袋中的那个?大小、形状、棱角别无二致。

顾熠阑摩挲了一下指腹，还没再开口，少年就又朝他伸出了双手，道：“哥哥，要不……你还是打我?吧。”

顾熠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苏泽岁被他问懵了一刹，脸颊发烫，耳尖泛红，自我?检讨道：“我?骗了你。晚上其实?……没有?在?开会。”

顾熠阑默然，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至于让我?打你。”

苏泽岁不解地问道：“那、哥哥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呀？”

顾熠阑皱了皱眉。

因为苏泽岁是为了跟石方彬出门玩才骗的他，因为石方彬的车停在?了他惯常让苏泽岁下车的位置上，因为石方彬摸了苏泽岁的头，而少年乖顺受之、没一丝拒绝……

归根结底，都?与石方彬有?关?。

所以，顾熠阑道：“石方彬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离他远点。”

苏泽岁对了对手指，疑惑道：“可是、哥哥之前不是说他人还行，可以跟他玩吗？”

顾熠阑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潜台词，手指轻击着沙发扶手，冷冷地道：“他性格放浪，有?五个?前男友，容易在?外面沾花惹草，不是个?适合长久交往的对象；而且他目前还在?读大学，经济能力全依仗家里，目前一个?月生活费只有?几万，给不了你富足的生活；更何况，他长得也很一般，就算不用他生孩子遗传给下一代，看?着也不顺眼。”

苏泽岁听得瞠目结舌。

就算是他，也很少听到过顾熠阑说这么一长段话，还全是凉飕飕的嘲讽的话。

“那、那我?以后尽量少跟他玩。”苏泽岁小声妥协道，“只是……我?们志愿活动还没开始，有?时候不得不见面……”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见声了，顾熠阑干脆地道：“他送你什么东西了？拿出来吧。”

苏泽岁一愣，本能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正落在?他所摸之处时，忙解释道：“这个?不是他送的。”

顾熠阑没再说话，只是朝茶几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东西放上去。

苏泽岁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语无伦次地道：“虽然不是他送的，但?是……现在?也不能看?。唔，是不方便现在?看?，哥哥……”

顾熠阑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站起身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哥哥也确实?不该管你那么多了。但还是最后提醒你一下，他不是什么良人。”

听到他这么说，苏泽岁满脑子就只有“不该管你”几大个?字，顿时有?些慌了，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的。”

自某个?风雪夜在圣诞树前真诚许愿以来，他和顾先生之间就一直处于难舍难分的关?系中。现在对方突然说不管他了，总有?种羁绊突然被斩断的错觉。

哪怕知道顾先生不可能管他一辈子，但?苏泽岁心底里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很害怕变数。

“好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吧。”但顾熠阑显然不想再谈此事，抬脚要往卧室走去。

苏泽岁随着男人的脚步而慢慢转身，这时才注意到，他背后的餐厅里摆了一桌精美的餐食，其中有?很多他爱吃的菜，但?早已放得冰凉了。

“哥哥，你、你吃饭了吗？”苏泽岁提了提声音，朝男人的背影抬起胳膊，像是想要隔空挽留些什么。

顾熠阑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冷淡的话：“我?已经吃过了。让管家把餐厅收拾一下吧。”

“哦……”苏泽岁缓缓放下手臂，失落的应答声轻轻地散在?了空气中。

可是，那桌上的菜，看?上去分明一点儿没被动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