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捧衣物的侍女正对捧香炉的侍女训话。

“青枝你机灵点,看守好他,别和他说话听到没有,被司女掌事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捧香炉的侍女青枝唯唯诺诺连连点头。捧衣物的侍女穿过结界,从小门离开回到介雪堂,只留下青枝。

蒋愿喊一声:“喂!”

侍女青枝转过身,仿佛见了鬼,飞快地跑进侧屋,还关上了门,蒋愿失笑摇了摇头。

蒋愿走上前触碰结界,不出所料依旧无法离开,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自由出入结界,比如得到顾沧澜允许的侍女。

接下来几天,蒋愿与侍女青枝被关在侧院,无人过问,不见其余人踪影。青枝估计是最低等级的侍女,才被分配到照料蒋愿。

白天,看着青枝在院中忙来忙去,蒋愿还能暂时将关于炉鼎的一切挤出脑海,逃避所有事情,歇一口气。

一到晚上,痛苦混杂着焦虑席卷而来,蒋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怎么从顾沧澜手中逃出去?顾沧澜此人冷漠无情,对炉鼎百般凌虐,根本不把炉鼎当人看待,更不在意炉鼎的性命。顾沧澜修为过高,一次采补之后,蒋愿的丹田黑了几度,长此以往,说不准会殒命顾沧澜之手。

结界坚固严密,无懈可击,这两天,蒋愿多次试图破坏结界,都无济于事。想逃出去必须借助外力。

怎么联络到顾衍芝?顾衍芝会帮忙吗?如果是从前,蒋愿根本不会犹豫顾衍芝一定会帮自己。但是现在,蒋愿不确定了。

蒋愿一直问自己,今后如何面对顾衍芝?父子聚麀,蒋愿自己都觉得恶心,顾衍芝呢?他会不会也这样想?他还喜欢自己吗?

蒋愿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但总是忍不住思绪盘桓。从前与顾衍芝爱他如珍宝,发生这令人作呕的人伦丑事后,顾衍芝会一如既往吗?

我不是自愿的,蒋愿心中辩解,顾衍芝会理解我的。

顾衍芝是个君子,有匪石之心坚贞不渝,没有腐朽的贞节观念。谢氏强奸蒋愿,顾衍芝不在意,反而对蒋愿更加怜惜,依旧坚定不移地爱着蒋愿。

但是这次,施暴者是顾衍芝的父亲顾沧澜。蒋愿底气不足,顾沧澜和自己,顾衍芝会选择谁?顾沧澜给了顾衍芝优渥的生活,尊贵的地位。蒋愿知道,顾衍芝崇敬顾沧澜至极,反观自己,不过是一个被父亲玷污的炉鼎。

看似二人相处,主动权一直握在蒋愿手中,顾衍芝对他有求必应。但实际上,蒋愿很被动,他有求于顾衍芝。他跌到泥泞里,肮脏至极,不再有资本傲气,他只能等着顾衍芝来爱他。蒋愿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意。

或许只有等一切尘埃落定,蒋愿再次与顾衍芝站在同一地位,蒋愿才会开始爱顾衍芝。

夜深人静,蒋愿回顾自己的人生,自虐般怨恨辱骂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日子一晃而过,蒋愿再次发情时,顾沧澜走进了这座院落。

反抗无效,徒增伤口,蒋愿打定主意在床上挺尸,但淫性大发,他不能自已,细嫩的躯体紧紧攀附缠绕顾沧澜。

顾沧澜一言不发,冷着一张俊脸,采补后又凌虐亵玩一番,用各色淫器折磨蒋愿,仿佛把所有怒气撒在蒋愿身上。即使蒋愿顺从无比,最后还是被玩弄到崩溃哭泣,哀声求饶,浑身淫液青紫遍布。

顾沧澜没有一句废话,他泄欲离开后,蒋愿挣扎起身,四名侍女进入屋内,服侍蒋愿清洗,其中就有侍女青枝。

虽然所有侍女都面无表情,低眉顺眼,训练有素,但青枝微颤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蒋愿自嘲一笑,坐进浴桶中,指着青枝道:“你出去吧。”青枝如释重负,轻轻放下手中皂角,垂首弓腰走出正屋。

是夜蒋愿依旧无眠,慢慢眼泪浸湿枕边。

青枝睡在暖阁守夜,朦朦胧胧中,听到几声低泣,她一激灵清醒过来,端着烛台靠近床榻。

摇曳的烛光下,蒋愿按着心脏缩成一团,怔怔望着虚空,明眸中溢满泪水。见青枝走来,蒋愿嘶声道:“吵醒你了?”

青枝摇摇头,心中一软,她把烛台放在桌子上,示意蒋愿躺平,细白皓腕戴着金手镯,一双柔荑为蒋愿推拿放松。

侍女哼唱着柔和的小调,蒋愿舒服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夜过后,青枝与蒋愿生出些默契,但青枝仍然不与蒋愿言语,蒋愿也不着急。

蒋愿一直谋划着递消息出去求援,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青枝,现在时机未到,他要沉住气。

终于有一天,蒋愿逮到了机会。这天深夜,蒋愿依旧难以入睡,正闭眼假寐,突然清晰地听到“吱呀”一声,蒋愿瞬间清醒过来,起身来到窗前,一道窈窕的身影蹑手蹑脚穿过院中,拉开正门,一闪身不见了。

这座院落有两扇门,一扇小门通往顾沧澜的住所介雪堂,侍女出入都经过此门;另一扇正门直通外界,门扇紧闭,从来没有侍女进出。

青枝半夜从正门外出,想必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蒋愿悄悄等在门后,一个时辰之后,青枝回来了,她一拉开正门,就看到门背后的蒋愿,心脏狂跳,惊骇万分之下,忍不住尖叫,又急忙捂住嘴。

蒋愿幽幽看着她,问道:“你去哪儿了?”

青枝下意识哀求:“公子,不要告诉别人……”还没说完,又想起“不能与蒋愿说话”的规矩,懊恼得咬唇。

这么多天,蒋愿第一次听到青枝说话。

蒋愿见青枝云鬓凌乱,双颊绯红,口脂晕染,心下了然,想必这小侍女是夜里私会情郎去了。

顾沧澜的介雪堂不比顾衍芝的住处,顾衍芝宽厚,丝毫没有架子,常与侍从们闹作一团。而介雪堂规矩森严,设有执掌仆从的管事,惩罚做错事的仆从。介雪堂不允许侍仆私自外出,青枝被派到蒋愿院中,看到侧院正门无人看管,心思就活络起来。

蒋愿不想为难青枝,但他也没有办法。蒋愿目光灼灼,盯着青枝道:“你帮我送张字条,我就替你保密。”

青枝犹犹豫豫怯怯看着蒋愿,不言不语。

蒋愿继续游说青枝:“你只需要帮我送一次字条,之后每天晚上就能自由出门,我还会替你遮掩。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送字条的事你不要和别人提起,烂在肚子里。”

想起英俊潇洒的情人,青枝心动不已,点了点头。

蒋愿立即回屋起草,下笔时却犯了难。

这张字条是为了与顾衍芝建立通信渠道,方便日后顾衍芝搭救自己。顾衍芝更了解自己的父亲,更容易找到顾沧澜结界的薄弱环节,时机一到,蒋愿与顾衍芝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即可突破顾沧澜的结界,顺利逃出生天。

问题在于字条不能写得过于直白,防止被有心人瞧出端倪上报,即便字条被顾沧澜抓到,蒋愿也能矢口否认,把自己摘出去。

但若写得晦涩,又怕顾衍芝不知来信何人,忽视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