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东这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

手中的水果刀悄然落下,惊醒这个在被绝望支配下疯狂中的男人。

他猛然跪下,将倒在地上的赵又喜抱在了怀里,眼泪和鼻涕都流在了一团,慌乱无神的唤着她:“小喜……小喜……”

他满脸泪水,手足无措的拿起手机想要叫医生:“小喜……我给你叫医生……你不会有事的……”

身后的血窟窿像是止不住的无尽洞,不停往外的渗出血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却还明亮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名字。

好想听赵又欢的声音啊……

过两天就是她生气了呢……

她的眼泪没有停过,不断地流着,身上的衣物上全是明艳的,滚烫的鲜血,刺眼得就像是夏日的烈日一样。

她哭着,疼痛和难过混在一起,呼吸越来越薄弱,轻微的就像是要失去生命的幼猫。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两秒,她突然想到10岁那年,她哭着跑回家,因为老穿破洞的衣服裤子被其他小孩嘲笑孤立。

那时候赵又欢是怎么做的呢。

她站着她前面,顶着那样炙热的阳光,像个小英雄一样大手一挥高声道:“走,喜妹,我带你去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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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上)

深如墨色的天空中忽然惊起一阵雷声,伴随着一道道闪电割开黑色的夜幕,刀光剑影的光芒。赵又欢猛然惊醒,从床上瞬时坐起,两手松开摊着,借着窗外的片刻亮起的闪电,还能看到手心里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吞了口唾沫,沉寂在一片黑暗无声的午夜之中,偌大的房间第一次赋予她不安的恐惧感,迫使她偏着头,不敢去看向黑暗深处的秘密。

外面惊雷和闪电响起,噼里啪啦的像是要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袭来一般,一道道光痕显而易见的印在窗户上,让人心生不安。

她下床,先开灯,再把窗帘拉上。

刚才做了个梦,噩梦,让她极度恐慌。可是醒来之时,却一下子忘了梦里所有的内容。要不是抹了一把额头上冒起的细细汗珠,她还以为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手脚冰凉着,在盛夏的夜晚,开着恒温的空调,寒意从脚底冒起。于是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过去,绕到另一边的位置,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找到几根祁严留下来的香烟。

她非常讨厌那个男人在她的领域上强势地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很多时候对方离开,她都会清理掉对方遗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除了香烟。

这会,正派上用场。

像以往一样背靠着床沿,双腿屈着抱膝而坐,拿出打火机点起微微细弱的火光燃起香烟的一头,烟嘴在唇齿间咬紧,猛吸一口。

她还是慌,还是抖,还是止不住的害怕从心底里发出来。

于是她拿起手机,打算找些消遣,屏幕亮起的那瞬间,她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

程毅的……以及赵又喜的。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赵又喜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那时候刚上床睡觉,也没看见。

再然后就是程毅在午夜一点时疯狂的来电,连续性的,来了十几个。

她看了看手机上现在显示的时间,凌晨3点钟,距离程毅打过来的电话隔了两个小时。

对方一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才会在这个时间打过来。

她回拨过去,电话里响了两下,很快就被接起。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空荡荡的,像是打了个假电话。

她开口先打了个招呼:“程哥,在吗?”

程毅握着电话,一宿没睡。两个小时之前,他疯了似得想联系对方,把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出来。可偏偏接到电话的这一瞬间,他的嗓子似乎被某样物体给卡住,说不出话来。

我们称之为,哽咽。

“阿……阿欢……”他的声音是在颤抖着的,牙齿和唇肉并和着颤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里的不安呈现着扩大的趋势,在听到程毅颤抖着叫她名字时这种感觉更甚:“你说话,怎么了?是不是妈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程毅死死地攥着手机,三十好几的大男人,顶天立地,在凌晨三点钟寂静无声的时间流着眼泪。

他怎么开得出口……说得出来……

“阿欢……你一定要、一定要……仔仔细细地听我说……一定要、忍住……”他吞了口唾沫,想悄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另一只手紧攥成拳,牢牢地把控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王楚东被人揭发出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一系列罪名……凌晨的时候想要出逃逃往国外……被警方、被警方抓住了……”

王楚东……

她握着手机,愣了一下,想到这个熟悉的人名,就是喜妹一直以来的男人:“那喜妹呢?”

他被抓,她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赵又喜呢,她人又在哪儿。

“我……我要说的……就是小喜的事……”说到这里,程毅已然止不住自己的情绪,满脸泪水。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很快就这个可怕的念头摒之除外,呼吸有些困难,急促而又深刻,强笑着同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你、你好好说话……你哭什么啊……”

“举报他的人……是小喜。”

她呆滞着,笑着说话:“那、那喜妹应该没事了吧?大功臣啊……我还怕她被抓呢……我就说,她跟王楚东在一起……太危险了……”

“阿欢……”他哽咽了一下:“喜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