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掩下眸中的诧异,同王窈笑道:“王三娘子也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在南华寺同人家聊了一场,然令仪也没想着人家能专门跑过来相送,一时间有些怔然。
王窈依旧穿得光艳俏丽,像个花蝴蝶翩然而至。
“是跟着我阿父来的,想着毕竟咱们两也放在一起许多年了,也算是有些缘分,便来送一送你。”
王窈神色有些小小的别扭,她一惯很少说这样的话,还是对着平素被洛阳人列为对立攀比一方的令仪,她说话间倒有些不好意思。
令仪看了眼那边正在跟阿父攀谈的王太常,看出了王窈的难为情,笑容灿烂明媚,险些晃花周围正在偷看的儿郎的眼睛。
“那真是多谢王三娘子的深情厚谊了。”
王窈也感受到了令仪直白的热情,心里头畅快明朗。
正当几个女郎还在说这话,忽见渡口又来了一行人,虽只有寥寥几人,但令仪却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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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的。
裴氏竟也来了?
令仪心中诧异,不免目光逗留得久了些,领头的年轻郎君似乎是感受到了令仪的注视,也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眸色清幽冷彻,静谧如潭水。
这让令仪想起又一件可笑的往事。
同令仪一样,对于裴家人的到来,所有人都有些惊奇。
遥想当年,崔裴两家有着一道儿女亲事的隔阂。
裴家长子裴循欲求娶谢家长女谢妙言,两家约好在谢家主母的生辰宴上相看一番,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然就在那日,谢家长女谢妙言瞧上了来参加宴会的崔瑛,不愿再入裴家。
仿佛是一场天定良缘,崔瑛也对谢妙言心生好感,两人算是郎有情妾有意。
谢家家主夫妇是疼爱这个长女的,又见崔氏门第不亚于他们,崔瑛又出类拔萃,自然倾向于崔家这门婚事。
于是乎,裴氏便铩羽而归,既记了谢家一笔,又记了崔家一笔,两家关系这些年便冷淡了许多。
如今竟来了,这让渡口所有人都十分惊奇。
但令仪的惊奇又跟其他人有所不同,源自于去年春日踏青时的一个乌龙。
当时,裴家三郎裴衍,也就是眼前这个,将令仪错认成了与他相看的王家二娘子,对着她弹了一曲《凤求凰》。
知道认错人后,对方显然比她尴尬多了,而且瞧着脸色也很差,像是生气了。
令仪一向是以和为贵的,但当时她觉得此事怨不到她头上,她在那站得好好的,是裴衍凑过来的,她还觉对方有些莫名其妙的冒犯呢。
是以,当时令仪没有过多的言语,默默行了一礼便离开了,也不知,也不管对方如何心情。
令仪扭过头,不再看裴衍,继续同几个小姐妹说话,笑容明媚轻暖。
令仪移开目光后,裴衍也慢吞吞收回目光,持着君子端雅的姿态,下了马,往崔砚那处走。
伊水河畔
燕钰刚到李宅附近,还没转弯,就看见李家六郎李蕴步履匆忙地赶了出来,骑上骏马,一刻不停地策马走了,连一惯带着的侍奴都没带,忙得像个陀螺。
燕钰勾了勾唇角,觉得有趣,便在见着李茂的时候将这事提了一嘴。
不同于燕钰的满不在乎,李茂一听自家六弟这反应,立即就起了疑。
“如果我没记错,今日六郎可是还要去家学的,还是他崇敬的陈夫子的课,怎会翘课跑出去?平素他也不是个会翘课的,怪了。”
正拧着眉头,李茂瞧见六弟的侍奴匆匆经过,那忐忑的模样,生怕不知道他心里有鬼似的。
李茂当即将人逮住了。
“我问你,六弟今日去了哪里?”
侍奴被逮住,尤其还对着齐王,他一想到他家六郎去做什么了,就一阵心惊。
他也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害怕,还是替他家六郎遮掩道:“六郎、六郎今日不是在学堂念书吗,还是陈夫子的课。”
侍奴低着头,声音有些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着,这压根不能让李茂信服。
“念书?齐王方才可是都看见了,六弟可是骑着马出去了,难不成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最好老实说出来,省得我抽你几鞭子。”
李茂这下彻底好奇了,翘课偷跑出去就算了,还扯谎掩饰,这下李茂不得不盘问几句了。
侍奴急得满脸通红,神色也慌乱极了,尤其在还飞快地偷瞄了一眼身侧的燕钰,李茂是越来越好奇了。
“还不说,来人,将这个……”
“别别别,二郎君,我说我说!”
心里对自己的主子连连赔了好些礼,一咬牙将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回二郎君的话,我家六郎是去伊水河渡口了。”
李茂和燕钰都是不曾关心崔氏北迁的人,仍是不理解这个伊水渡口有什么稀奇。
“去哪干嘛?还没到上巳节呢,再说也应该去洛水才是。”
燕钰也觉得有点意思,跟着问了一句。
侍奴听见燕钰出声,后背的冷汗冒得更欢了,吞吞吐吐道:“六郎去、去送崔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