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子!”
尽管只是被唤过?来说话?,凌七郎都十分欢喜,满面?都是雀跃的笑。
令仪看着小郎君面?上期待的神色,心下叹气,温言道:“我与郎君有缘无份,是我让郎君空欢喜了一场,在这赔个不是,郎君也不要再跟着了,快回家去吧。”
总让人这样吊在后面?也不是个事?,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痛快。
闻言,凌七郎的笑脸瞬间垮了下去,一双澄澈的眸子哀伤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令仪架不住人这样幽怨的目光,只能尽量躲闪,催促他离开。
但这人也是有几分倔强的,一言不发地跟着,让令仪有些难办。
忽地,耳畔又传来了一道马蹄声,是一匹矫健的黑马,燕钰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眼神如?利箭般落在凌七郎身上,将这个没见过?什么?风浪的小郎君看得心生慌乱。
燕钰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绷着个脸静静地瞧着凌七郎,凌七郎看看沉默不语的女郎,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燕钰,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
离别时的那一眼,看得令仪都羞赧了几分。
人走后,令仪瞥了一眼燕钰,对方识趣地也去前面?了。
燕钰很会赶巧,在家中启程的时候抓住了空子也说自己要回京城,半路上又假模假样地装作偶遇,说要护送她家一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还是好意,阿父阿母也没法子赶人,便这么?应了下来,让燕钰与自家一路同行。
好在燕钰没有如?她担心的那般大庭广众之?下缠着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最前面?开路,只休整的时候才敢寻个离她近些的地方坐下解决吃饭问题。
这人惯会讨长?辈喜欢,嘴甜又殷勤,加上那副能屈能伸的性子,只是几日间,便让阿父都展露了几分笑颜,阿母更是不时夸赞他几句。
在长?辈面?前混到了一点好脸,时不时还能被邀请过?来一道用饭,每到这个时候令仪便要承受他热烈的目光。
燕钰还在总爱在路过?城镇的时候一人单骑入城,一开始令仪也不知是做什么?,然?待他回来时总会被他鬼鬼祟祟塞吃得过?来。
都是些女郎爱吃的零嘴,还是热乎乎的,想来是快马去买,又捂在怀里带回来的。
大约是在家仆或者阿弟阿妹那里打听?来的,都是些她平日喜欢的吃食。
令仪好几次暗暗劝他莫要这般行事?,但每每得到的总是他固执的话?语。
“我做这些我开心,你要是不要就丢了。”
闻此,令仪哪里还能劝动他,也不费劲了。
对燕钰态度的转变是在一次遇蛇后,一日午后,因为天气渐热,令仪多饮了些桂花蜜水,导致腹中涨得难受,便委婉地同父母说了要去方便。
因为是这样的私事?,令仪自是不会带男子扈从,只带了鹿鸣和几个婆子。
郊外没什么?好的条件,令仪只能将就着在林子里草草解决了。
谁料想没走几步,她忽地踩到了一条软绵绵的东西,那东西跳起来就在她脚踝上咬了一口,然?后便飞速逃离了。
鹿鸣瞬间就大喊了起来,女子尖利的呼喊声穿透了林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便是燕钰,翻身上马便往林子里奔了,连崔家人都远不及他。
见倒地不起的女郎,在问清了是因为被蛇咬了,再一看令仪那发青的面?色,燕钰心下一慌,什么?也不顾了。
野外常有毒蛇,一口便可致命,燕钰不敢赌她的性命,等待崔家的大夫过?来。
一边道歉一边将令仪的鞋袜褪去,燕钰看到那双白嫩的肌肤上果然?有一处发黑的齿印,流出的血都沾着黑色。
脑袋一晕,燕钰再不敢迟疑,在鹿鸣等人的惊呼下将嘴唇凑了上去,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来,吐在草叶间。
而那些沾了有毒黑血的叶子肉眼可见地枯萎了下来。
令仪脑袋昏沉,因为那蛇毒也没有力气挣扎,只有气无力地看着燕钰捏着她从不示外男的脚,唇瓣一次次贴上,努力将她的蛇毒吸出来,伤处又痛又痒。
很快,崔家人也赶来了,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了。
燕钰此举冒犯,但也的的确确在救人性命,他们?无法问责,只能在燕钰吸完蛇毒出现异常后让大夫立即去诊治。
最后,令仪的蛇毒被清的很干净,只敷了些药便没什么?大碍了。
但因为吸毒不小心沾了蛇毒的燕钰却不大好,在服用了大夫专门?解蛇毒的药剂后,仍旧是昏睡了一天一夜,令仪都不免揪心了起来。
若是燕钰因为自己死在了这里,她的良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安的。
忧心了一日一夜后,人终是醒了,令仪过?去瞧他,这人竟还不知死活地说那毒蛇是小意思,什么?他身子骨强健之?类的话?。
在马车里才躺了一日,燕钰这厮便耐不住性子出来了,脸色还苍白着,在午后不知从哪摘过?来一束花,自己一个人在那摆弄着。
他几乎摆弄了一个时辰,甚至令仪都好奇那花有什么?奇特处了。
就在令仪都忍不住想山前去瞧瞧他在做什么?时,燕钰背着手走过?来了。
尽管令仪知道他身后铁定藏着那束花,但当他眉眼粲然?地拿出来时,令仪还是惊讶了一把。
那是一顶编织得很精巧漂亮的花环。
花选得很漂亮,花环编织得也精细,大抵没有女郎会不喜欢这样的花环,令仪觉得。
因为她愣着看了那花环许久,让燕钰误以为她不喜,神色便落寞了下来。
“没关系,也许是我做的不好,我下次一定做个更好的给你。”
悻悻说完,燕钰就要将花环收回去,却不想被令仪按住了手腕。
燕钰受宠若惊地看向她,目光惊疑不定,但皆是亮光。
令仪另一只手接过?了那顶花环,打量了几息,蓦地抬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