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瞧着品性端方,性子也?好,也?对?我?有意,比以前瞧得?那些个?好多了。”
听见女郎终于有一回大体上是肯定的回应,鹿鸣高兴道:“太好了,女郎瞧着合眼便是,那回去告诉家主,将事情定下~”
小婢女欢快的话语却?让燕钰的心脏都停了几息,他面色发白,唇甚至都有些抖,但他此刻胆怯地不敢露面。
“还不急,眼下看?着不错,但只是一面,谁知后面如何,这样吧,回去同阿父说?再瞧瞧他,过几日不是有浴佛节吗,正好还能有机会?,再接触接触吧。”
“若仍是不错,那便让他家来纳采。”
女郎细柔平和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扎在他心上,燕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哎,凌家小郎君虽不错,但一想到女郎原本可以在洛阳儿郎中择更好的,如今只能在冀州,我?便为女郎痛惜。”
令仪擦拭掉颈上一滴水,轻笑道:“也?没什?么,洛阳儿郎也?不见得?多好,说?不准还不如凌七郎心诚,别可惜了,既回到了清河,便不要想过去的事了,人要往前看?。”
女郎不急不徐的语调本是最抚人心的,但此刻的燕钰越听越难过。
很快,扈从将雨伞拿来了,将自家女郎接走了,燕钰一人呆呆地站在树后,看?着女郎渐行渐远。
雨势越来越大,尽管有茂密的枝叶遮挡,燕钰的肩头还算被渐渐打湿了,然陷入悲痛情绪的燕钰神色恍惚,全然不察。
随风和随云追了过来,给傻站在树下的主子撑伞。
“大王发什?么愣,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陛下那边来了信……”
陛下两字就像是一记响箭,立即将沉浸在悲伤中的燕钰唤了起来。
他浸着水色的睫毛急速颤动?,微抖着唇道:“对?啊,阿父能帮我?,我?要去求阿父!”
浑身一颤,燕钰紧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也?不管正下着大雨,瞬间冲进了雨幕中,骑着乌珠策马回了住处。
一封信被燕钰写?得?凄婉动?人,极尽哀恸,当?元宁帝看?到那封信时,甚至都在怀疑不是自己这个?儿子写?的。
看?到最后幺子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恳求,元宁帝顿住了笑,伏案沉思了起来。
但没有过太久,拿定主意的元宁帝便写?下了圣旨,让禁军八百里加急连夜送往了清河郡。
番外二
从镜湖回来, 令仪将自己的打算与阿父阿母说了,阿父选了五日后作为踏青的日子,也给凌家下了帖子, 意图不言而喻。
荀夫人高兴女儿有合眼缘的小郎君, 拉着令仪问那凌七郎的为人,令仪被问得招架不住。
这一夜,令仪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仍旧是乘着一叶小舟前行,可小舟上只剩下她一人, 没有鹿鸣也没有扈从。
突然?,湖水诡异地颠簸了起来, 脚下的小舟也跟着晃动了起来,令仪身形跟着晃,眼看着就要跌入水中,这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将其?牢牢扶住了。
她听?见那人说:“阿鸾,小心。”
回头看, 眉眼莫名有些熟悉,好像是今日行船时在画舫上看见的儿郎。
被梦境支配的令仪仍旧保留着一丝潜意识, 在思考这人为何?知道自己的乳名, 还为何?与她这般亲昵。
睡梦中的令仪不自觉蹙了蹙眉,然?后继续睡了下去。
翌日,令仪听?说家中来了客人, 不过?这不是她需要应付的事?, 令仪在院子里自娱自乐了一天,做了许多事?情。
然?到了夜里, 阿父唤她过?去,将来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了她,令仪只觉事?态越来越玄幻了。
阿父说,今日登门?的客人是本该远在洛阳的齐王,他想要重续两人的婚约。
哪一桩拿出来都让令仪百思不得其?解。
他怎会来到清河?
又怎会动了续缘的念头?
令仪带着一脑袋疑惑回去了,冥冥中感受到了日后的不太平。
接下来的几日,燕钰雨打不动地上门?,每天缩在家里的令仪都会听?到弟妹来说那位齐王什么?时候来了,说了什么?傻话?,有多执着,什么?时候走了。
甚至就连原本约好的凌家也早早递了信说人病了,怕是不能赴约了。
令仪很难不多想,越发没了耐心。
这人脸皮厚,令仪一家人也不是那等粗鲁无礼之?人,自然?也不好直白强硬地赶人,面?对燕钰笑脸上门?,一家人似乎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令仪觉得这个时候便需要她出面?努力一把了。
又是一日,令仪听?鹿鸣说燕钰来了,同阿父阿母说了一声,让家仆将其?领到了正堂,自己换了身得体的衣裙过?去了。
头一次被请到正堂,燕钰隐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局促的情绪包裹着他,手指都忍不住蜷缩在了一起。
一双黑眸静静地凝望着门?口,燕钰心跳加速。
终于,脚步声传来,燕钰循声望去,没忍住站了起来。
女郎身着他魂牵梦萦的青色衣衫,带着婢女缓缓迈步进来,瞥了他一眼,目光轻软。
“原是你啊。”
看清了这位大名鼎鼎前未婚夫婿的模样,令仪想起了几日前的镜湖相看,不正是那个在画舫上瞧她的郎君?
难不成就那一面?,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令仪觉得这事?太过?不可思议,连带着看燕钰的目光都困惑了起来。
听?令仪开口说这样的话?,燕钰眼睛亮了一瞬,情绪昂扬道:“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