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们心里?的苦父子三人不知道,燕铭正咳血说出第一句话。

“请…请阿父答应我,此?番无论、无论我能不能活下来,都要对外宣称说我已…薨逝。”

元宁帝和燕钰还想说什么,就见人继续吃力抢话道:“今日的刺杀,想必阿父与…五弟也能看?出,背后之人也许意在储君之位,是谁,只要、只要一试便知,我死了,接下来他一定?会向五弟下手,阿父何不…咳咳顺、顺水推舟。”

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燕铭的脸色更白了嘴角溢出的鲜血也更多了,父子两再看?不下去,元宁帝按住了长子的肩,闭目沉声道:“父知道了,你不必再说。”

“医官,快来拔箭!”

元宁帝悲痛完,一声大喝唤来了正,满心忧愁的医官。

营帐外,令仪披着一件一件厚实?的斗篷,和几个妯娌安慰完皇后再安慰太子妃,一边心焦一边忙乱着。

指尖已然冰凉,但在如此?焦灼情形下,令仪也没什么心情去歇息。

终于,在沉默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营帐中传来了动静,是陛下暴怒之下呵斥医官的声音。

“什么无力回天?了,怎么就无力回天?了?一派胡言乱语,来人,将这些庸医关到廷尉大狱,择日问斩!!”

元宁帝狂躁的话语像是一句尘埃落定?的审判,太子妃李青岚率先白着脸跌坐到了地上?,随机摇头痛哭起来。

这三名医官已是宫里?医术最精湛的医官了,连他们都如此?说,那太子……

三名太医被拖出来,苍老?的面皮上?满是惊恐,被拖出营帐时喊得尤为大声。

“陛下,老?臣们没有?撒谎,太子已然气绝身亡,无力回天?啊~”

“求陛下开恩,臣等已经尽力了!”

“陛下……”

三个老?太医求饶的话语响彻在所有?人耳畔,卢皇后再也稳不住身形,还是令仪眼疾手快扶住了,要不然也得跌倒在地上?。

皇长孙燕池,仅有?四岁的孩子最是控制不住情绪,率先大哭了起来,引得母亲眼泪簌簌往下落。

天?色昏暗,在众人脸色或惊或忧间?,人群中默默无闻的燕钧悄然勾起了一抹笑。

……

太子薨逝,于秋狩的第二日。

彻查禁军之后,抽丝剥茧寻到了秋狩负责清扫山林的一个张姓校尉,却发现人已经举剑自刎于家中,妻儿老?小也尽数被人灭了口。

这一结果?让元宁帝勃然大怒。

伯言说得没错,背后这人是蓄谋已久,一击即中后连尾巴都轻扫了干净,叫人无处寻踪影。

为期七日的秋狩仅仅持续了两日便中止回了洛阳,不出两个时辰,太子被刺薨逝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洛阳城。

储君薨逝,大丧三月。

作为当今陛下的长子兼爱子,陛下给予太子身后极大的体面,为其服衰二十日,官员服素一月,民间?停嫁娶三月,以示太子哀荣。

离太子被刺身亡已过了五日,后日便是出殡下葬之

殪崋

日。

天?子七日而殡,诸侯五日而殡,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

太子本应归属于诸侯列,五日葬,但天?子爱重,特?许太子得以与君王同阶七日葬。

洛阳城在感叹陛下爱子之心,惋惜太子英年早逝时,一则闲言不知何时,又从何地钻出,迅速蔓延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太子为其幺弟齐王所害,言齐王屠戮长兄,图谋储君之位。

平乱

当这股谣言传到令仪耳中时, 令仪只觉得满心荒唐。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燕钰怎会为了储君之位谋害自己的亲阿兄,燕钰曾与她说过, 他小时?候恰逢陛下事忙, 又要初步管理凉州又要抗击来犯的匈奴,那些年除了卢皇后带着他, 便是一对兄姊, 尤其是长兄,经常带着他读书习字, 或者一道玩乐。

兄弟二人的感情尤为深厚,绝不至于有兄弟阋墙之忧。

再者, 虽然令仪认识他不久, 但坚信他不是那等贪慕储君之位的性子,他放纵不羁,不喜约束, 偶尔还会抱怨皇家事多,还会觉得太子成日操劳忙碌,感叹好在?自?己不是储君。

这样的人怎会有图谋太子的想法呢?

虽说令仪不是官场上的人, 但也算是浸淫在?洛阳仕宦中,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的。

背后?人刺杀太子的意图已经初步暴露出来了, 意在?太子之位, 如果他还想继续作妖, 那下一步大概便是燕钰了。

就如同市井谣传的说法,太子身死?, 那最?有可?能继位的便是军功赫赫, 尤得陛下偏宠的燕钰。

若是那人想要成功登顶储君位,那还得扫清燕钰这个障碍。

是谁?

襄王?吴王?还是韩王?

令仪与三?王相交不多, 只能看到他们粗浅的表面,三?人看起来都像是能和睦的性子,不像那等心机深沉,残杀手足的模样。

但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他们背后?是何种模样,也许平日里便是他的伪装罢了。

思绪纷杂,在?三?王身上一个个跳过,虽然心有偏移,但还是无法笃定是某一个。

鹿鸣送来了暖胃的羊汤,令仪喝了几口,想起还在?守灵的燕钰也一日未进食了,于是备了一盅带着去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