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郎婿,同她简直太不一样了,总是很热闹,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那张嘴也能让令仪忙不过来。

或许是自己太内敛的缘故,所以衬得燕钰太过闹腾。

就在燕钰说到他小时候在凉州如何上树掏鸟的时候,令仪忍不住搭了话道:“大王不觉得摊上我这?样一个话少的新妇很无趣吗?”

夫妻两人一个话多一个话少,先不说她如何想,燕钰就不会觉得她没趣?

如今已经定了亲事?,自然?不需要再避讳他,令仪推开车窗,将?一张粉白如玉的面颊露出?来,满面好?奇问道。

车窗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盛夏的热浪,令仪仿佛呼吸都顿了几息。

少年高高坐在马上,好?似全然?不惧那还未完全降下的日头,依旧侃侃而谈。

令仪甚至都想让他注意一下防晒了,本?就不是十分白皙的肌肤,再由着他这?般在日头下横行无忌,迟早要变成黑炭。

令仪虽然?赞同儿?郎应当英武阳刚些,但如果燕钰成了皮肤黢黑的儿?郎,她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嫌弃。

燕钰这?边并不知心?上人心?中的碎碎念,见女郎破天荒露脸与他说话,心?思早就飞起?来了。

“胡说什么,我是喜欢你这?样的女郎,管什么话多话少,你话少话多我都喜欢!”

听到令仪这?样问,燕钰急急否定了令仪,为自己的心?意辩解着,那嘴皮子快的,压根没有给令仪纠结的时间。

令仪脸色薄红,只觉得外头太阳太毒,都快下山了还这?么大威力。

燕钰这?人,想来说话直白又?好?听,如果不是情场老手?,这?份心?思真是难得了。

缩回车厢前,令仪还是没忍住说了方?才心?中的碎碎念。

“大王日后还是少在毒日头下策马行走了,改成乘车也好?,人晒得太黑不大俊俏,会让人变丑的。”

仍是熟悉的温温柔柔的腔调,但在这?剩下的午后,却让燕钰如坠冰窖。

只见他脸色狂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多年来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个无比棘手?的问题。

“我记住了。”

嘴唇翕动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最后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好?似还有些委屈。

到吴王府的时候,郑家几个女郎早已到了,毕竟是娘家人,来得殷勤也是寻常。

吴王和?郑悠都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此次乔迁的宴席只请了些亲朋好?友,比如说自家兄弟亲戚,还有令仪和?王窈这?类。

太子殿下和?襄王都来得很早,带了各自的王妃,襄王甚至还带了那个新纳的侧妃,杨十一娘,与王妃贾嫣放在一块,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二公主和?三公主是一块来的,令仪此刻还是臣女,见到太子妃等人,一一见礼,所幸没有如吴王那日一般,她们只是含蓄地称她崔娘子,这?让令仪松了口气。

自打吴王那一声唤的,令仪见了皇家人都难免有些惊弓之鸟,生怕一个个都这?般。

摘桃

见令仪和燕钰一道?过来, 李青岚摇着刀扇,笑盈盈打趣道:“原来动了春心的人果真会开窍,瞧五弟, 以前心?思多粗糙的儿郎, 如今体贴的跟什么似的。”

一进?来就?被太子妃的话推到了众人跟前,令仪心?中臊得慌, 期期艾艾地不知说什么才能让众人少调侃她。

真是?, 多了燕钰这样一个郎婿,到哪都不会太安生。

但这?样的时候, 燕钰的存在也能给她挡挡话,毕竟这?是?个嘴碎话多的。

只?见燕钰听了这?话, 也不觉得羞, 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笑嘻嘻道?:“多谢阿嫂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话, 燕钰下意识就?要牵一下身侧令仪的手,被察觉到意图的令仪着急慌忙避开了。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暗暗瞥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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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合,这?么多人, 令仪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不似燕钰, 脸皮厚如城墙,水火不侵。

没牵到人, 燕钰只?讪笑了一声, 很快又变作若无?其事了。

众人瞧见这?一幕,怕伤害到燕钰的体面, 皆低笑不语,只?有襄王妃贾嫣目睹这?一幕,低垂的眸中暗暗划过一抹羡嫉。

这?正是?她多年来多希冀的,但放在崔家大娘子身上,人家竟还会嫌弃,人与人果真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贾嫣自嘲一笑,落在郎婿身上的目光愈发冷了些。

而杨十一娘便更直白?了,一副令仪不识好歹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令仪。

正当令仪跟燕钰打着眉眼官司时,夏良妃也到了。

作为天子妃嫔和长辈,在场都是?晚辈,纷纷上前见礼。

“见过良妃。”

夏良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夏良妃一向不喜浓艳华丽的打扮,今日则愈发素净雅致,整个人清清淡淡的,眼眸流转中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夏良妃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所有人身上,语气清淡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你们不必在意我?,尽兴玩便是?。”

吴王深知母亲秉性不喜扎在人群中,只?喜欢独自在一旁不理世事纷扰,早早给母亲备好了僻静歇息的屋子,将人请进?去了。

“宴席还未开始,阿母在屋里稍待。”

燕锋的做法很符合夏良妃的意,她点?点?头进?了屋子。

夏良妃带着方媪和侍婢进?了屋子,依着习惯将窗子打开,跪坐在床边,一边看着外头年轻的男男女女,一边练字,用来平息她此刻激荡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