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吃的不是很高兴。
沈望舒把唯一一盘小青菜往自己跟前扒拉扒拉,戳了戳碗里的饭菜:“我知道了,下回不擅自给夫君布菜了。”
陈廷淡淡“嗯”了一声,自顾自吃完饭,却见她面前的碗几乎没怎么动,方才他上桌的时候是小半碗饭,现在还是小半碗,没滋没味的菜叶子却吃了不少。
怎么不好好吃饭呢?
陈廷严肃的盯着她:“饭菜不合胃口?”
沈望舒摇摇头:“饱了。”
虽然她不想浪费粮食,但是原主的饭量是真小,经常食欲不振不说,还吃一点点就饱难怪瘦成这样。
作为一个医学生,沈望舒当然知道这样不好,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努力调整,其他方面都颇有成效,就吃饭这点,吃不下实在是吃不下,没一点办法。
刚才被血腥味一冲,现在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不但不想吃,还有点想吐。
但是她能这么直接说吗?当然不能,沈望舒有苦也得咽回去。
陈廷盯着她碗里的饭片刻,接过来拨到自己碗里,随便就了两口菜吃干净了,这才放下碗道:“下次有什么想吃的就让厨房做,你太瘦弱了。”
沈望舒心中腹诽,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又不上战场,也不用那么强壮吧。
见她不说话,陈廷以为自己吃她饭的行为不妥了,板着脸为自己辩解:“打仗的时候粮食不多,饿起来草根树皮吃,树叶虫子也吃,我见不得浪费。”
这是教育自己呢,沈望舒连忙切换成乖巧的样子:“我知道了,夫君,下回不会浪费了。”
陈廷嗯了一声,用完午膳的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有些相对无言,而后他起身就走了。
婢女们有条不紊的将桌子收拾干净,饭后净了口便没什么事了,沈望舒道:“去院里消消食吧。”
梧桐便提议道:“午后日头盛,夫人不如去绿影园,那边不但树多阴凉,且小径曲折通幽,奇花异草甚多。”
奇花异草?
沈望舒来了兴趣:“可以。”
绿影园就在璇玑院内,初夏的午后日光还没那么毒辣,梧桐为她撑着伞遮阳,边走边轻声为她介绍哪里是哪里。
没一会儿沈望舒鼻尖就沁出了汗,面色也红润起来,胸脯微微起伏着,离得近了,梧桐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夫人可是累了?”离目的地还有好一会儿,见她这段路都走的有些气喘,梧桐道:“不若先回去吧,下回来也是一样的。”
梅雪也道:“夫人如此体弱,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其他的吧。”
方才来的路上沈望舒看到了书房,再往前就是一片竹林,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梧桐所说的绿影园,但是她可还记得张嬷嬷说的禁地呢穿过这片竹林应该就是了。
方才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沈望舒可不想再考验自己在陈廷心中的信任有几何,道:“那便回罢。”
第17章 太岁头上动土
书房,陈龙陈虎正一人拿着块飞鸟刺青的人皮仔细瞧。
“漠云城内居然有人胆敢想不开刺杀主子您,真是活腻歪了。”陈虎翻来覆去没瞧出什么名堂,粗声粗气道:“要我说,肯定是京城那边派来的人!是不是那老皇帝试探您呢?”
镇国将军功高盖主,又手握重兵,在北边的声望远远大过老皇帝,百姓只知镇国将军是他们的战神,荣国公府会庇佑他们不被外族所欺,对遥远的中原朝廷却没什么概念,龙椅上坐的究竟是哪位也毫不在意。
北边的所有州城郡县向来也是仰仗国公府的鼻息所活,陈廷在这边可谓是一呼百应,想造反轻而易举。
尽管他从来没什么异动,上头指哪打哪,打完就回家歇着哪也不去,每次回京述职也是独来独往谁也不搭理,除了领赏赐,其他时候绝不会在京城多留一天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了周显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老皇帝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奈何周边小国各个虎视眈眈盯着大周的领土,隔三差五就要骚扰侵袭一波,其中以骁勇善战的草原胡族和天生身强体壮的北蛮最为难对付,而朝中上下再找不出来第二个能代替陈廷的武将了。
因此需要打仗的时候老皇帝会老实一阵子,每次见到镇国将军时笑盈盈的像个慈祥老头,周边一安定就开始作妖了,想收回兵权吧又怕周围小国进犯,放任陈廷一场又一场胜仗打回来,他在北边的名声越发显赫了,又浑身难受。
因此派几个刺客来给他找找事儿......也是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弟弟的话,陈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皇上给将军赐个那样的婚已然是羞辱,再派刺客来是否有些过分了?属下觉得不像是皇帝派来的。”
“但漠云城内确实没有哪个家族豢养这种死士,这飞燕也不是哪个江湖组织的标志,属下瞧着有几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将军给我三天时间,一定能查出个结果。”
陈廷点点头:“这事儿你去办吧,另......”
他黑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沉:“你说得对,老子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在外给他守江山,老东西如此得寸进尺,不做点什么,有人就真把我当孬种了。”
“陈虎。”
“属下在!”
“给他们一点教训,做的干净点。”陈廷淡淡道。
“遵命!”
兄弟俩领命走了,陈廷盯着桌上的人皮刺青看了一会儿,眸底闪过一抹沉思,最终吩咐书房门口的冷面侍卫:“扶摇,把这些处理掉。”
“是,主子。”
*
福荣大酒楼内,一执扇的白衣青年正倚着窗看楼外街巷的车水马龙,除了黄肤黑发的汉人,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族商贩,操着蹩脚的大周官话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咩咩叫的羊羔或是正在嚼着草叶的小牛犊,还有一些大周不常见的稀奇古怪玩意儿。
这青年唇边含笑,很有几分潇洒倜傥的意味,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回头叫身后那倒在美姬堆里醉生梦死之人:“子良你快来瞧,真是太有意思了,边境打的如火如荼,漠云城内竟还有不少贩夫走卒是胡人......来之前谁同我说的,北边的州城全是未开化的乡野人?这繁荣程度比起京城分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嘛。”
被称为子良的青年跌跌撞撞抓着酒壶爬了起来,旁边的美人赶忙小心扶住他,却被一把挥开。
这男人同样有着一张俊美年轻的脸,宝蓝色锦衣被揉弄的松松垮垮,袒露出胸膛的白皙肌肤,乌发以镂空紫金冠束起,哪怕现在脸上满是醉态潮红,也很有几分风情。
顾子良步伐不稳的走到窗前,醉眼朦胧的盯着窗外片刻,冷哼一声:“装的再怎么像也是穷乡僻壤......她就是宁愿来这种破地方,也不肯信我,让我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