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野敲着扇子摇头道:“凌夕不知上古神器的解法,这可如何是好?”
方院长问:“他这么跟你说的?”
裴青野点头:“他说破了鬼修的魔障后,发现里边有一凡人,便以为对方被邪祟附体,用凝神术察探了一番,结果法器碰到魂元后自主启动……”
任谁也没想到,沈凌夕从藏宝阁的地上捡了一副上古神器。
墨宗确实一直致力研究灵力守恒定律和自动化机关,万一缚魂锁具有上神之灵,碰到强悍又邪恶的魂元能直接发起攻击……这是完全可能的。
方院长愁眉不展:“只可惜那鬼修太过狡诈,溜得飞快,半点线索都没留下凌夕也不认得?”
看见容城的墨守金印后,上仙故意落在后面,把机会让给需要历练的年轻人,结果就晚了一步。
“应该不认得吧,”裴青野愣住了:“我没问。”
未来上神现在还没位列仙班呢,不能事事都指望他。
众仙君纷纷长叹一声。
墨宗钜子见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出言安慰道:“别太悲观,我看那位慕公子脾气很好的样子,应该不会过于计较……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错什么吗?”
严珂收回“你没事吧”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仙门宗师用神品法器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未免有仗势欺凌的嫌疑。”
被封住的醒梦铃:我呸!你管那叫手无缚鸡之力?!
裴青野幽幽叹道:“偏偏现在还解不开,不然我还可以装失忆。”
刑罚尊者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仙盟假如真的要追究,恐怕不是件小事。
方院长当即开始护犊子:“老严,别怪我没提醒你,凌夕突破得快,正是境界不稳的时候,他挨不住你那藤鞭,别被你几鞭子抽得走火入魔,那你就是千古罪人,哭都来不及的那种。”
话里饱含着威胁,真正的含义只有三位上仙知道怎么回事。
严珂皱着眉头一副牙疼的表情,并没有反驳。
钜子隐约察觉到他们对沈凌夕有些敬畏,不过形势不容多想,因为祸事与他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这事都怨我,”钜子臊眉耷眼地说道:“若不是我三百年前送给城主一串醒梦铃,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我初来时便觉得容城阴气过重,于是专门从古战场废墟中提炼出一缕残魂,送到禅宗让无妄师父帮忙诵经七七四十九天,”
“本以为将士魂识加上大师的加持,应该万无一失才对,结果闹出这么大的祸事,害死了不少百姓……”
“我已让明鬼派弟子护送枉死者的魂魄去轮回,假如来世愿与家人团聚,就安排在有血缘的家族中出生,天志派分出些香火福泽,保他们下一世无灾无难。”
钜子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他无法起死回生,不仅他,全仙盟都没这能耐。
墨者兼爱,医者仁心。方院长闻言宽慰道:“钜子不必太过自责,墨宗原本在不周山,因为这附近邪祟过重,你才特意将宗门搬到龙象山镇邪,你的本意是好的。”
裴青野也说:“醒梦铃好歹守了容城三百年,令普通百姓不受邪祟侵害骚扰,此番祸事实属意外,山上的兵傀都有魂识,也没见谁魔化造反。”
墨宗钜子苦笑道:“那是因为宗门里的兵傀只吸收天地灵气,离开仙山灵气不足,就只能吸点别的了。”
钜子一揖到底,感动道:“多谢二位,祸端既因我而起,我自愿跟随督查回仙盟领罚。”
墨宗配合当然能省不少事,严珂道:“那名行骗的外门弟子呢?一并带回去。”
“墨明庭被关在后山柴房,由天志派弟子日夜看守。”
刑罚尊者点头,随后扭头望向金钟罩:“这醒梦铃害人不浅,就地炼化吧。”
墨宗钜子对法器和对孩子是一样的,虽心有不舍,也还是答应下来。
醒梦铃弱弱地“嘤”了声,问:“能将功补过吗吗?”
严珂气不打一出来:“你一个铃铛怎么将功补过。”
“前两日慕长渊进城时,身边跟着两只孤魂野鬼。”醒梦铃说:“我在钟楼飞檐上,能听阴阳两间八方之音。我听见他们提到‘邪帝’,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黄泉鬼修。”
“邪帝”二字一出,殿内的三位仙盟督查已然大惊失色:
“是那个神经病!”
“他、他竟然也回来了?!”
“啊这……真是阴魂不散。”
惊讶过后,伫立在峰顶的祝融殿一度变得极安静,连根针掉到金砖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仅一个邪帝的名号还不能确定就是那人。
毕竟黄泉地狱的尊号多数是什么万魂之主、傲霸独尊、亡心战魂、孤寡狂犬一类的。
具体还得看前缀。
严珂睁着怒目问它:“你还听见什么。”
醒梦铃知道有得商量,反而不慌了:“到底能不能将功补过?”
严珂怒道:“你还敢讨价还价!”
醒梦铃:“梦想总要有的,除非你们不想知道鬼修是谁。”
这事确实重要,因为他们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玄清上神死前逆转时空,究竟有没有分阵营是单送他们仙修回来,还是魔修鬼修妖修都有?
要是后者的话……
敌情这东西当然是越早知道就越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