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下次别想了。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醒梦铃就开始行动了。

    上一回铃响时,城内的光源消失殆尽,这一回它把声音也尽数吸收吞噬了。

    无光无声,白日喧闹的容城在夜里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慕长渊见状二话不说,魂元挣体而出那是一只由波诡云谲的黑雾组成的巨大魔物,鬼面獠牙,身形似狮似虎,通身漆黑,魔物比钟楼还要高!

    醒梦铃在它面前渺小如蝼蚁,它到底是小看了这病秧子,哪里是不想死,根本是不要命!

    魔物仰天长啸,巨爪朝钟楼拍下!

    城内死的人越来越多,怨灵互相吞并,须臾间就形成了强大的邪祟,醒梦铃来不及后悔,就将那邪祟之气吞入肚中,连同三百年超度不了的怨灵一并轰出,才堪堪挡下第一击!

    钟楼轰然倒塌,碎裂的砖石暴雨般砸落。

    刚才还走一步喘三喘的病秧子,眨眼就让魂元挣脱了肉身。

    被掩埋的醒梦铃:……

    它好像解开什么了不得的封印。

    年轻人刚进城时它就探查过底细极阴的缺失命格,跟个黑洞一样吸引风邪入体。

    凡人大夫是治不好这绝症的,可青年又很想活下去,每次身边书僮念叨着治病治病必须治病,他就露出排斥又不耐烦的表情。

    醒梦铃驻守容城三百年,见过凡人花式口是心非,其中就有一种像他这样,嘴上说不治,身体却很诚实地千里迢迢从江南跑到北境来。

    法器之所以要慕长渊带它走,是因为无法离开铃铛的本体,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暴怒的魔物又一爪子狠狠拍下!

    银铃再度响起,附近邪祟疯涌而至,可惜这一点屏障完全阻挡不了魔物。

    慕长渊是有点恼火。

    墨守金印封住了邪祟,将容城生生变成一座炼蛊场。因为醒梦铃,这一系列因果关系全都指向了慕长渊。

    魔尊重生没几天,黄花大闺女般的清静日子还没过够,眼看就要被神经病法器搅黄,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慕长渊必须赶在墨宗支援前将痕迹抹去,免得被发现世上有一个“未经修炼”的大圆满魂元,引出更多事端。

    仙盟究竟多难缠,魔尊早有领教。

    正当醒梦铃引颈受戮时,一连串的铃响仿佛穿透地狱鬼门,直奔向阳间!

    无形的声波越过醒梦铃,直接迎击苍穹,硬生生替它挨住第二下!这一下撞击在半空中,纵横的杀气将附近的邪祟绞得四分五裂!

    阴云遮天蔽日,万丈漩涡自钟楼废墟下蔓延扩散,仿佛埋骨在古战场的战士即将掀开焦土,从地底爬出!

    茶楼上,书生般的手指紧扣住红木雕花栏杆,骨节泛白得几乎要脱力。

    醒梦铃有一点没说错,慕长渊的身体确实克制不住强大魂元的凶性,稍有不慎就会灵肉俱毁他尚未得道,那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慕长渊眼角的泪痣微微发烫,像浓墨夜幕里随时可能熄灭的萤火。

    刚才有来自地狱黄泉的外力帮魔化的醒梦铃挡了一下。

    魔尊是恶道至尊,黄泉鬼将只听他的号令和调遣,醒梦铃作为仙界法器竟然勾结到了地狱黄泉?

    法器大惊:“我不是!我没有!”

    我他娘的只是想成个精而已啊!

    黄泉咆哮,战马嘶鸣,地动山摇中,慕长渊往前迈出一步,玄色长袍在狂风中翻飞,系带几乎要吹散。

    虚空中的鬼修睁开猩红的双眼,阴柔的声音响起:“哥哥,我找你好久啊。”

    慕长渊眸光一凝。

    周围重新聚拢的邪祟之气已然臣服于魂元,掉转方向朝那不知名的妖魔杀去!

    鬼修见状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地招来惊尸城内有许多刚死去的尸体,城外的坟墓也被它一一掘开。

    远古的战鼓响起,烽火血色漫天,惊尸与邪祟在封印下厮杀,就如同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相残,一时间难分伯仲。

    醒梦铃见慕长渊脸颊浮现病态的潮红,大喊道:“你疯了!你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慕长渊咬紧齿关,将喉头及肺腑的血腥气强行压制下去,唇畔勾起冷笑。

    就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重病和虚弱都如潮水般从单薄的身体退去,属于魔尊的肃杀就像海底冲刷多年的狰狞礁石一般,逐渐浮出水面。

    慕长渊的身体被妖风托起,惨白皮肤上遍布着蜿蜒的血管,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魂飞魄散又如何,你必须给老子死!”

    这话似乎不是对醒梦铃说的。

    法器再怎么迷之自信,也不至于误会自己能拉到大佬这种级别的仇恨。

    它只是一颗想作恶的小铃铛啊……

    隐匿在阴间千军万马后的鬼修忽然“啧”了一声,似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紧接着,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了鬼门,钟楼废墟下的漩涡瞬间消失,速度快得慕长渊都没反应过来。

    邪祟之气都跟随鬼将去了黄泉地狱,醒梦铃耗尽法力,再也无法屏蔽光和声音本就不是什么高超的法术,它利用光和声引出人的恐惧。

    慕长渊的魂元就像失控的困兽,想要完全撕开这具羸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