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自己没用,不怪你的。”
孟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腿肚子有点发软。他们的尊上越是这样说,她心里越忐忑不安。上一次有人无意中得罪了他,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知者不罪。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以为魔尊看多了人界的书之后转了性子,变得越发和蔼起来。
后来,那个倒霉蛋的肠子绕着脑袋缠了三圈。
那个场面孟姐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可是眼前的男人依旧笑嘻嘻地说,人族的书里不止讲了不知者不罪,还讲了出尔反尔和口蜜腹剑。他觉得后两个成语更难一些,更高级,所以必须亲自尝试一下。
他就像所有深渊里的魔物一样,残忍、粗暴。
没有一点点悲悯。
只是他和人族相似的皮囊让他变得易于伪装。
司耀确实是不怪孟溪的。他的想法很简单,齐家没能自己拍下鲛人卵是齐家穷的让人心酸,当然和他自己的属下没有关系。他能做的就是杀了拍下鲛人蛋的买主,再送给齐云石就是了。
这有什么难的呢?
孟溪嘴角抽了下,倒是放心了几分,看来尊者暂时没有想拿她开刀的意思。
可是她莫名想到了那颗蛋真正的买主……
“尊上,那是清虚门太上长老玄殷的亲传弟子。”一个女娃娃没什么吓人的,但是她身后代表着的是仙门最强的势力。不是什么普通的商贾,更不是他们可以悄无声息除掉的存在。
司耀没听懂这个逻辑,或者说他向来不太不在乎。孟溪的婉拒被他理解为是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太上长老在阻止:“没事,把那个叫玄殷的一起杀了。”
周围的院落安静了一瞬。
孟溪无奈扶额,这些年究竟是谁陪在尊上身边,他对于仙界怎么越来越不了解了。
于是她试图换个说法:“咱们跑出去的那只樟灵花现在天天趴在那个女孩的头上,很可能被玄殷收服了。”
让一只天魔心甘情愿成为一个黄毛小孩的头饰,这可不是一般的存在。
那是清虚门啊尊上!是太上长老!是化神期!
司耀眨了眨眼,他只抓住了关键信息他们魔界的人已经成功打入内部了?
“那给樟灵花双倍的价钱,让它一口把那个娃娃脖子咬断不就行了吗?”
他吩咐下去,也不管底下人怎么理解怎么执行,他继续捧起那本《霸道书生俏狐仙》来仔细了解修真界的风土人情。
孟溪看着那本书的封面,深吸了一口气。
觉得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心脏不好,怎么这么累呢。
…
宁枝买下鲛人蛋的事情并没有许多人知道。
银发剑修回来的时候,小姑娘还没有睡。
玄殷放下手中的伞,轻轻点燃了红烛。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小孩总是喜欢这些廉价新奇的东西,所以明明有灵灯,他们依旧只用最简单的灯火。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洞府唤作家了
娇小可爱的小徒弟坐在床边,抱着一颗火红的果子啃。她的头发扯的乱七八糟,水蓝色的发带依旧稳稳当当地扎在她的长发上。剑尊高深莫测的灵力可百年不退现在用来固定徒弟的发绳。
他出门前心里还挺高兴,认为不管小孩再怎么玩,头发都不会散。
这样别人就没有办法给她重新梳头。
小气的太上长老认为计划通。
可是现在,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徒弟的表情,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猜测。果然,小女孩愤愤地把果子一丢,委屈的脸都皱起来。
他看着那个可爱的表情,良久才想起来问:“怎么这么晚不睡?”
你!还!有脸!问!
小徒弟明明没有说话,男人却偏偏从她泪汪汪的眼睛里看出了这无声的控诉。
宁枝坐在床上,觉得手里被捏的稀烂的果子就是玄殷的头。她傍晚回来开始拆头发,拆到月上树梢还没解开。单身老男人有病吗,扎这么紧干什么?
其实玄殷很小心地给她挽了辫子,松松散散地把头发系在身后,不会拽疼她。只是因为灵力加固而导致发带没有办法拆下。小孩心性急,这才扯的乱七八糟,烦躁加疼痛搞的无比可怜。
男人叹了口气,走过去道歉:“是我思虑不周。”
小孩还是气鼓鼓地,她已经困到灵魂出窍,可是头发不解开睡不了。这种深重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玄殷身上。
“亏我还想着买下这颗蛋……”她话说到一半,连忙收住了声音。
她吃灵物是为了偃苗助长增进修为,本质上是为了有朝一日保护玄殷。但是现在还不能说,所以立刻打住。
男人的眉眼弯了弯,他不知道小徒弟的心思,还以为她是想买下蛋来送给他。
“有你就够了。”
这是实话,一个孩子已经让他照顾不暇,如果再多一个,恐怕这个洞府真的要乱套。
宁枝看着他自然的表情,怔愣了一瞬,方才满肚子的气也散了大半。她等着玄殷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师傅,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合骨剑。”
男人帮她拆辫子的手顿了下,自然地带过了这个话题:“脏,小孩子看了不好。”
如果那柄斩杀数千魔族的剑听到主人这样评价它,恐怕要眼泪汪汪的罢工了。只可惜每每回到洞府前,银发剑修都会妥善将它收起来。避免上面的煞气惊到自家小孩。
“哦,那切菜快吗?”小姑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