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端详了一眼,说:“走吧。”
蒋莱摸出个口罩,沙滩上光线昏暗,长发再一挡,不容易被认出。
他们顺着曾经无数次散步的海岸线缓缓行走,海浪声起起伏伏,小孩奔跑追逐,情侣牵着手散步,笑闹声不绝于耳,他们肩并肩隔着一定距离不发一言地走着。
经过美食区,灯光都明亮了,炸串、烤肠、鲜榨果汁......晚风吹来阵阵香味。
蒋莱轻轻吸一口气:“好香。”
“没吃晚饭?”
“只吃一点点,怕一会儿拍摄显肚子。”
不比当初在一起时的轻松,如今的他们各有难处,蒋莱有感而发,忽而问:“你说那时候如果我们没分手,现在会是怎么样?”
张劲声音平常:“没有如果。”
真够理智的。
“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没分手,后来工作都忙,又不在一个轨道,说不定和那些毕业分手的情侣一样,走向分歧,为鸡零狗碎的事情没完没了地吵架,厌倦,然后分手,一点美好都没有了。”
“我们那时候戛然而止未必不是好事,”她说,“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或许吧。”他说。
越往前走人越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自觉变小,遇到谁挖的坑,她穿细带凉鞋不好走,他自然而然地伸手,蒋莱搀住他的手臂跳过去,然后自然松手,继续安静地走。
沙子上一条灰溜溜的东西,她停住脚步,他说,不是沙虫,她放心地迈过去。
看到熟悉的灯塔,她开心地转头,长发甩到他脸上,他皱眉,偏开头。蒋莱大笑,忘了本来要说灯塔。
走到头了,蒋莱望着前边的岩石堆,突然说:“我看看海妖还在不在,你去吗?”
他这表情显然是懒得去,蒋莱不管他,自己踩着高高低低的岩石就踏上去了。
其实只是一块竖长形的岩石,长期被海浪、海风侵袭变了形,夜色下像有个人影站在黑黢黢的海面上,伴着不断冲击岩石的海浪声,海鸥掠过海面的鸣叫声,阴气森森的。
他们第一次散步到这,坐在岩石上吹风,她突然看到海面有个人影,吓得寒毛直竖,扑进他怀里要走。
“是石头,”他嘲笑她,“色厉内荏。”
蒋莱掐住他的腰重重一拧,被他包裹住手轻轻揉捏着,不知不觉,她的手指化身引诱人吃禁果的蛇,往他身下蜿蜒。
“蒋莱。”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又没人。”她变本加厉。
他握住她的手腕,拉开,神色严肃。
她扬眉:“我就不信你不想。”
“没带T。”
她一愣,笑倒在他怀里,他也笑,气氛从色眯眯瞬间变成轻松可爱。
回市区后,在他办公室里放肆了一次,那天她故意撩他,料定他不敢,吻到他来感觉了,要溜时,他就那么拉开抽屉,严整的文件上,大咧咧含着一盒T,她惊呆了,对他又爱又恼。
他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一边说她胆大妄为,转眼做出更胆大妄为的事,神态还那么平稳从容,好像一切再自然不过。
蒋莱爬到顶,看一眼那石头,说:“好像小了点。”
看到了就回头,她突然低呼一声,人就没影了,也没任何一点声音。
“蒋莱?”张劲的心跳猛地快加,几步登上岩石,看见一团白影伏在那,烈烈海风里,她一下站起身,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岩石表面凹凸不平,她单脚站不稳,身子一歪就要摔倒,他飞快抱住她。
呼吸近在咫尺,有点急促,他心跳很快,借着晦暗的光,她看向他的脸,眼里黑沉沉的情绪在翻腾。
她说:“鞋掉了。”
“嗯。”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尾音勾着一点轻喘,松开手。
“你扶我一下。”
她将鞋放在地上,好像没感觉到他猛然提起又悄然放下的担心,也不管他有没有伸出手,犹自握住他的手,借力站稳,穿好鞋后,又认认真真系好带子,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站起身说:“走吧。”
她说不想和他针锋相对,不想费尽心机地谈感情,她真就平平淡淡,像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可是,回去的路上,吹来的海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酒店,她走向她的团队,他走向他的职员,回到社会,回到身份,回到公事公办的距离和客套里。
林大摄影师望了眼张劲的背影,阴阳怪气:“也请这位大明星拿出专业的态度,因为你迟到耽误多少时间,合适取景的地方也被别人占了。”
周周火大,拔高声音说:“拜托,现在刚天黑,我们要取的是夜景,不是黄昏日落!再说了,你们这么敬业,不会早点去摆设备占位置吗?而不是坐着休息聊天,然后来责怪别人!”
嘿!小姑娘挺伶牙俐齿的,摄影师助理回怼:“有几间套房露台的景观倒是好,能拍到夜空,又不用驱散游客,可人家不随便借给我拍,一晚上两万,这个钱你们出?”
周周气极:“这是钱的问题吗?是你们故意找茬!小肚鸡肠!”
林大摄影师一听不干了,刚要发作,听到旁边一道笑声,他转眼看去,那人身后跟着酒店经理,大概是个领导,等等,蒋莱的经纪人怎么和领导在一起?
温衡堪称恭敬:“蒋总,张总交代,如果需要,酒店任何地方配合你们取景拍摄。”
摄影师和摄影助理的脸色微变,哪个张总,蒋莱什么来头?众所周知,这酒店是中晟集团的。
周桀哟呵一声:“总统套房可以吗?”
温衡心说,boss的套房都可以,嘴上说:“我让前台查一查,只要没有客人入住或预订,随便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