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莱也不知他从哪得知她是故意的，皱起眉头。

“值吗？”他问。

“我的目的达到了，值。”

“无所谓我，无所谓身孕，不惜自己受伤，蒋莱，为了事业你是不是能不惜一切？”

蒋莱的心狠狠一抽，火气压不住了，站起身和他吵：“你不就怪我怀孕了没马上告诉你，还跑去对付程哲，怀疑我要打掉孩子，你凭什么指责我？生孩子受苦的是我，妊娠反应、忍受疼痛、牺牲健康、身材走形，付出时间、精力、事业的，都是我！我为什么不能犹豫？不能选择？你天生没子宫，需要做什么？呵，贡献一颗精子，嘴上关心几句，稍微体贴一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个好丈夫，好爸爸，就因为你是男人，没有人会质疑你，要求你，你天生不用考虑这些，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就该怎么样。”

“说了这么多，在你眼里，我关心的只是你怀孕？”在她面前，他第一次这样失控，几乎是发泄一般说，“你的眼里看不见别人，只有你该死的自尊。”

“你呢，你凡事入眼不入心，最擅长冷暴力，就像刚才回来，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非得压到吵架。”

呵，他冷笑一声：“尊重你的做法忍住不说不行，干涉多了你的意见更大。”

“不还是干涉了吗？如果你真的尊重我，我刚出道的时候，就不该私自给我《夏日告白》的资源。”

这件事本来打算先和夏璨核实，嘴一快就吼出来了，从他的眼神里，蒋莱看出确实和他有关，心底的基石瞬间塌了一块，那部剧大火之后，她才走出事业低谷，之后便步入正轨，越来越红，原来她自以为的成功不是完全靠自己得来的。

她几乎是质问的语气：“除了这部剧，还有其他的吗？”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陷入僵局，蒋莱闭了闭眼，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气到呼吸都是抖的。

张劲看她的态度，心里的猜测更确切，说：“不管要不要，明天我陪你去做产检。”

这话极其刺耳，蒋莱抄起一个抱枕，重重丢过去：“滚，明天也不要来，永远都别来了。”

“你非得这么极端是不是？”

蒋莱将另外几个抱枕全都砸向他：“你滚，我告诉你，就算我怀孕了，也不会向你爸妥协，休想趁机要挟我，要不要孩子是我的事。”

蒋莱猜的没错。

张劲被她轰走后，一向不喜欢回家的他，驾着车，不知不觉间开进了半山别墅。

停好车，他的手机响了。

“张总，公安传唤程哲，他躲避调查，打算逃到澳门去避风头，我们正跟着他，要不要制造一个小车祸，让交警拖住他。”

天上乌云翻滚，张劲推开车门，顶着黑压压的乌云往屋里走：“不用，到那边安排一个朋友接待他。”

“好的。”

“最近秦硝遇到点麻烦。”

“啊对，正好需要疏通疏通关系。”

走进大门的同时，张劲挂断电话。

家里正在吃晚饭，他没胃口，径直去了二楼的书房，枯坐一会儿，窗外飘起细雨，树叶沙沙作响，他回神，翻出一叠压箱底的杂志，翻看母亲以前写的文章。

张威走来，本想和他说蒋莱的事，前几天又闹得沸沸扬扬，太不得体了。

张劲翻动杂志，没理会身后走近的脚步声。

张威停住脚步，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的声音里压着疲惫，“如果妈妈在的话，可以问问她怀孕是什么感觉。”

张威一震，矛盾的喜悦从心口迸开，还端着架子，问：“怀了？”

“嗯。”

“怎么打算？”

“没决定。”

张威威严十足地说：“安排个时间，和她父母见一面，抓紧把婚事办了，先把工作放一放，好好养胎，要当妈的人总该安分一点。”

张劲说：“我们的事我们会处理。”

“处理？”张威听出这两个字的微妙，“你们不年轻了，还想怎么样？早知今日，就不该由着你们胡来，如果她不肯生孩子，你给我换一个”

窗外风声压抑，雨声如刺，张劲站起身，呼吸紧绷着，成年后，第一次对父亲说出忤逆的话：“爸，请你离开我的书房。”

张威瞳孔收缩，父子两人一声不吭，冷硬地对视着，张威感觉到成年儿子对自己的反抗，这种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脚步声走远，书坊再次静下来，张劲继续看杂志，母亲的文章里谈及生育的很少，一篇篇看过去，窗外的天色越发低暗，张劲才看到一句

这世界总对母亲歌功颂德，却对生育的痛苦闭口不谈，然而除了身体的痛苦外，还有情绪失控，心理障碍，生育的过程让我无数次感觉到尊严全无，羞耻感爆炸，但世界更希望看见女性一脸幸福地抱着孩子......

这些文章张劲以前都看过，现在再看，有了微妙的不同，窗外雨声熹微，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城市另一端还飘着大雨，噼噼啪啪泼打在露台上，风吹来细润的水汽，蒋莱看见窗户玻璃上自己湿漉而模糊的脸，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静默许久，蒋莱建了一个群，把女性朋友拉进群，手指顿了一下，选中郑恬恬，也拉进群，让都齐了，她把群聊名称改为“宝贝计划”。

直接发了一条信息：[怀了，怎么办？]

群里瞬间炸开锅

张思嘉：[我要升级做姑姑了！]

郑恬恬：[我要升级做小姨了！]

郑恬恬撤回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