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莱其实没什么烟瘾,二十岁上下的时候,拿着一支烟像武器,显得强势不容侵犯,后来工作了,疲惫或者烦闷的时候会点支烟。
她靠在他肩头,说:“有点累。”
“去房间,早点睡。”他关了电脑。
蒋莱洗完澡,面膜敷了五分钟就不耐烦揭掉,张劲听她在卫生间的动静,声音比以往更重一些。
躺上床后,只留一盏小灯,他将她搂过来,面对面说:“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金沙湾。”
“金沙湾?”蒋莱心不在焉。
“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她对物质已经无所谓了,再说金沙湾现在商业化,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他准备的礼物,总是有期待的。
她没多想,考虑了一下时间,说:“最近没空,等化妆品做起来,开业仪式后再去好不好?”
她已经考到调色师,公司也注册了,出色的技术人员之前早早在物色,谈得差不多了,现在有蒋家加持,负责生产,很快就能成立品牌,推出第一支口红。
多少年都等了,张劲并不急,本来是看她情绪不佳,带她散散心,没空就算了。
他说:“以你为主。”
第二天醒来,她又和没事人一样,好像昨晚确实只是累了。
吃完早饭,窗外浓云密布,看样子今天有雨,蒋莱说:“你车上的伞上次被我带回来了,在储物室,记得带上。”
劳斯莱斯标配的伞,黑色直柄,很长,放在一个旧行李箱上,张劲拿伞时没留神,勾到行李箱,旧箱子翻倒在地,拉链崩开,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涌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是他的设计稿,满满一箱子,全是在金沙湾那间民宿里画的,分手后他回去过一次,他们长租的房间干干净净,以为被阿姨扫走了,没想到在她这里。
蒋莱听到声音,跑来一看,他蹲在那收拾掉出来的手稿,她尬了一下,故作无所谓地说:“反正叫了车,顺便带回来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收拾好了,张劲站起身,安闲自若地说:“搬家几次都顺便带到新家?”
蒋莱又是想笑,又是羞恼,噼里啪啦冒出一串话:“对对对,这一箱破纸我视若珍宝,本来打算挣够钱了,买一栋大别墅,把每张稿纸都裱起来,挂在墙上顶礼膜拜。”
张劲在她脸上拧了一下:“嘴尖牙厉。”
“死相,不要动手动脚,”蒋莱拍开他的手,推了他一下,“快去上班。”
张劲走到门边,收到一条信息,回身说:“这周末大嫂带扬扬回来,扬扬很喜欢你,他在热闹一点,你要不要到我家吃个饭?”
他说得随意,她实打实地愣了一下,就要见家长了吗?
知道他的意思,迟早要见面的,他连小朋友都算进去了,小孙子和她亲近,至少明面上过得去,有个好开端,可能就这么顺下去了。
可这一瞬间,她涌起太多回忆,初到养母家的尴尬,初到蒋家的窘迫,她不想再置身那种不上不下的境地,她还没做好准备,也没急着结婚,不必急于一时。
还有仍瞒着他的家世,她心里知道可以说了,但瞒了太多年,完全是下意识的,她脱口道:“这周末没空,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张劲不爱提私事,但感觉到她的回避,说了一件往事:“我十多岁的时候很叛逆,和我妈疏远,后来我妈查出乳腺癌,有些话想说又觉得难为情,直到她离开也没说,其实她做的混沌很好吃,我不是故意砸掉那碗馄饨,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拖着不见得就好。”
道理都懂,但她的心就是放不平,没有绝对的把握前,她不想去尝试。
蒋莱搂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你这么迫不及待了?”
“少敷衍。”
她笑起来,亲了他一下:“你这表情......还蛮可爱的。”
张劲“......别转移话题。”
“忙完这阵子,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
他失笑:“怎么如临大敌似的?吃个饭,没那么可怕。”
“那就再给我点时间。”她埋进他肩头,难得带点撒娇,他没辙了,只能由着她。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蒋莱靠在门上,有些乏力。
手机响起,工作来了。
算了,先这样吧,等她把品牌做起来,等哪天心平气和,聊聊她爸。
再一次走进蒋家大门,二伯母笑脸相迎,二伯脸上也有了温度,堂姐蒋英主动给她倒了杯茶,蒋勋坐在一旁,一如既往,远远地冲她颔首微笑。
做化妆品这事,蒋家需要一个晚辈和蒋莱搭档,负责生产,明摆着有利可图,一个个都想争这块肥肉。
二伯找大伯谈话,替女儿争取,大伯发话了,做化妆品,女人更懂,蒋英合适一些。
蒋英没硬本事,做事讲排场、好面子、没重心,平日里风风火火,像个女强人,支的都是个空架子,亏的钱全靠家里填,蒋莱不想她掺和,又不好忤逆大伯。
蒋英的未婚夫宋彦明也不是好鸟,上次蒋莱被大伯叫回来,在门口遇见他。
四下无人,宋彦明笑着说:“原来你在家,早知道你在,我就早点过来了。”
这话味儿不对,蒋莱疏淡一笑,叫了声“姐夫”,问,“又来找蒋英姐吗?难怪二伯母一直说你们小两口感情好。”
宋彦明不是笨人,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还敢继续撩拨试探,说:“上次大伯生日看见你,才知道你的蒋是这个蒋,遗憾呐,相见恨晚。”
金絮其外的败类,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好像蒋家的女儿能随便他挑。
也不懂蒋英知不知道未婚夫的花心,她走到蒋莱面前,迫不及待地想施展自己的宏才大略。
“要我说,不如做护肤品,一级级往下收代理,以金字塔结构发展下线,做快消品利润高,资金流转又快,我有朋友是这种模式,非常有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