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片刻,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洋人神色犹豫地走了出来,挪到他面前。郁清弥学美术练观察力,尤其擅长记人脸,发现这倒是个熟面孔,之前在跟着项适原的一群人里面见过。

他笑起来,和颜悦色地用英文说:“别担心,我不会告诉项适原你被我发现的。”

而且说实话,他并没有发现这个人,只是选了个最有可能藏匿的方位招手罢了。

其实他早就不在意项适原派人保护他了。毕竟他已经决心将自己连皮带骨囫囵个儿都献给项适原,自己要是出什么事,伤的好像是项适原的私有财产似的。但项适原反而一直很重视郁清弥一开始跟他磨了很久的那些条件,严格要求保镖不能让郁清弥有丝毫被监视的感觉。

“项适原是不是还在公司?”他问。

项骓和廖梦思暂时回了北美,项适原正式接管了项胥在欧洲留下的大部分产业,各类清算、交接想赶在回香港之前完成,让他比之前更忙,往往郁清弥睡熟了他都没回来,睡醒之后人又已经走了。

艺术生想要轻松还真可以一节课都不上。但想要认真做出些作品,那真是无边无际,郁清弥卯足了劲捣鼓他的期末大作,心心念念要拿个A回来。

于私,这个系列是以项适原为灵感创作的,他当然希望别丢脸;

于公,廖梦思马后炮一般大方地「同意」他们交往,第一件事就让项适原负责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虽然他知道项适原不在乎这点钱,还是认真地打了欠条,原本他也想过自己已经成年了。

可以去申请助学贷款,但项适原知道那意味着他会去接商稿还债,只简洁地对他说「不要执着于意气之争,浪费你的天赋」。

他想项适原是有道理的,也不想三贞九烈把身家分那么清。总而言之,内心明明在热恋,现生却都在搞事业,两个人这段时间还真没什么机会相处。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偷偷看了项适原的证件,明天是十二月二日,项适原的生日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将短暂地扩大为九岁。他想在零点的时候陪在项适原身边。

得到保镖的确定答复后,郁清弥让保镖带他去项适原的公司。“先保密哦。”

保镖露出为难的神情,但他在Grace手下做事,被耳提面命了好几次老板对这位小情人的宠爱程度,也不敢不顺着郁清弥的意,郁清弥再狐假虎威地敲打敲打,保镖便送他到金融城中央的一栋摩天大厦。

其实他之前来过这儿的,好几次。

只是那时候面上如沐春风,心下视死如归,每次跟项胥见面都要脱一层皮。

保镖带他进了普通员工的电梯,站在斜后方。通往顶层的过程中,时不时有员工进出,一些人大概是之前遇到过他,见前老板虽然栽了,改朝换代之后菟丝花居然还是这一枝,不免借着电梯门的镜面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他两眼,漂亮是真漂亮,伦敦的冬季气温不算低,室内有暖气更不冷,进大厦后他便将大衣脱了挂在小臂上,内里是一件黑色高领紧身短上衣,下面配着柔软飘曳的黑色长裤,衬得中间露出来的那截腰肌肤胜雪。

保镖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其他人的非议,一双大大的眼睛倒像是一直在云游天外。

「叮」一声,顶层提示音响起。虽然整栋大厦都是项氏产业,到了这里不至于还能有什么差错,保镖还是恪尽职守先一步踏出电梯。

郁清弥跟在后头,早先不让提前打招呼。于是只能在前台等候,过了一会儿保镖回来,说老板还在办公室会客。

“那我在这里等一下好啦。”郁清弥也不在意,好奇地参观起室内的装潢来。

比起他之前过来的时候倒没有大兴土木,只是拆掉了许多华而不实的装饰。

他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拨着绿植的肥叶,忽然听见脚步声从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跟他说话:

“我倒以为是谁,不愧是廖梦思的儿子啊,妈妈爬完弟弟的床就爬哥哥的床,儿子爬完叔叔的床就爬侄子的床。项家就这么好,母子俩逮着薅?”

卷二 伦敦的小鹿 32

【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郁清弥转过头来,是温尚宇,带着几个陌生的手下。看来被项胥派人潜入游船之后,他将心腹都换掉了。

顶层只有项适原的办公室,原来温尚宇就是客人。想想也合理,温氏在欧洲坐大,以后大概免不了打交道,郁清弥倒霉,一来就撞枪口上。

在项适原的地盘,又有保镖在旁,郁清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对温尚宇礼貌地点点头:“温叔叔。”

“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温尚宇皮笑肉不笑地说,眼神恶意地扫视他的腰,“今天穿得可真漂亮啊,比你妈妈上次给你打扮的有品味多了。”

郁清弥淡淡地道:“谢谢。”

温尚宇双眼一眯,凑近压低声音:“没想到你连项适原这么难啃的骨头都能收得服服帖帖的,我上次那颗药是不是不错啊,用上了吧?”

郁清弥歪头看了他一会儿,这人谈不上色厉内荏,但也风度尽失。

他只简短回答:“用上了。”

明明是温尚宇自己挑起的话头,斯文儒雅的皮相下却明显动怒了,对一脸懒得讨好自己的郁清弥道:“你确信自己这次押对宝了吗,可别到头来人财两空。”

温尚宇看着这张很合胃口的明艳的脸,想起郁清弥在着火的船上将廖梦思推到快艇而选择自己留下的决绝,心里又颇不是滋味,话锋一转,“我说过我不喜欢二手货,再卖就不是那个价了,你妈妈没给你以身作则?”

保镖站在一旁,他听不懂中文,郁清弥的脸色尚好,温尚宇看起来又不是要动粗的样子,有些拿捏不好什么时候该介入。

郁清弥不害怕温尚宇,但也不想继续掰扯了,很想扭头去看项适原还忙不忙。

温尚宇笑了笑,他并不知道那两人在康沃尔的渊源,自顾自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被开苞之后变性感了,比以前装出来的清纯小白兔模样更有吸引力。是你的话,二手也勉强可以玩玩。”

Alpha的信息素循着味儿过来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你当寡妇了,欢迎跪着来求我。”

郁清弥不介意自己被侮辱。但很介意项适原被诅咒,他眉头一皱,正要反击,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弥弥。”

郁清弥没看见自己朝走廊那端的项适原小跑过去时温尚宇露出了怎样又妒又恨的表情。

项适原一贯处变不惊,一只手接过他手上的大衣,另一只胳膊搂住郁清弥的腰,对温尚宇道:“应该送送客人的。”

说着看了身侧的Grace一眼。

Grace踩着高跟鞋过去,明晃晃的逐客令。

温尚宇观察项适原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想着这狼崽子也不知道是钢筋还是水泥做的,刚刚谈判时可谓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当即避其锋芒,呵呵一乐:“遇到老朋友,聊了两句。”

“哦,”项适原低头瞧郁清弥,郁清弥向来能忍,保镖看不出来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是受了委屈的,对郁清弥说,“小朋友,聊了什么?”

郁清弥刚要张口,温尚宇突兀地插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怕郁清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和项适原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