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煞风景的问句让郁清弥高涨的心潮瞬间湮灭,他无精打采地回答:“我猜你想让她知道就知道,想让她不知道就不知道。”
项适原表示赞许:“猜对了。”
郁清弥蓦然有了断定,急道:“那你想让她知道吗?”
“是。”
对方回答得如此淡定,让郁清弥心烦意乱。
项适原露出些许冷酷的笑意:“被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郁清弥轻轻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没试过真正违背她。你……绝对不在她那些人选里面。”
他感觉自己违不违背廖梦思并不重要,箭在弦上,骑虎难下,廖梦思不可能认为项适原救走他只是为了做善事。
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他与项适原之间的关系掩饰过去?他与项适原之间现在又是怎样的关系?郁清弥捂住额角,感到头痛不已。
项适原从他身体里退出去,液体沿着大腿流下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项适原没有抱他进淋浴间,而是走出浴室,把他放到沙发上。
“不洗澡吗?”郁清弥赶忙用手撑了下沙发,仍无法阻止体内液体的流出。
“含着Alpha的精液不会让你生病的。”项适原淡淡地回答,将他往下按。
郁清弥忍不住拍了下他手背:“会弄脏沙发!”
“我负责。”
沙发的蓝色布料上很快洇出一滩暗色,郁清弥有些窘迫地想要寻找庇护。
但项适原显然是故意要让他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心理状态下坦白些什么。
这人对才刚刚交合过的对象还是用了手段。但似乎记得郁清弥说的「平等」,直接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坐下,将自己置于赤袒的同一境地。
“你还想做今天这样的事吗?”
郁清弥头脑一片混乱,他还没能回答,项适原继续开口。
“项胥失势,如果温尚宇不成功,廖梦思又会给你物色新的更加猥琐的Alpha。你跟我上了床,转头又去伺候那些傻逼,那我算什么,你的情夫?”
郁清弥被「情夫」这个词惊到了,他们才刚刚胡来了一整晚连衣服也没穿,又感觉项适原这样形容自己很好笑,忍不住就真的笑了。
项适原很无奈地看着他,像是拿他没办法。
“又哭又笑。”项适原伸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眼尾,那些现在还染着情欲的红,薄薄的眼皮有点烫。
“项适原……”郁清弥微微垂睫,温顺地靠在他的手掌上,“我知道我很软弱,可是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活着的,我没办法一下子斩断跟过去的关联。”
“我不认为你软弱。”项适原干脆利落地否认,又问,“你没办法斩断的是什么?拉着自己儿子一起当交际花的母亲,还是你的双胞胎妹妹?”
郁清弥睁大眼睛:“你不可能无缘由地查到的,小可已经十几年了没在任何公共场合露面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项适原轻描淡写地说出真相,“项骓告诉我的,你以为他跟廖梦思的关系那么坚不可摧?”
项骓把他妈妈卖了,卖的还是最重要的软肋。对项骓这样的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大吃一惊的事情,但郁清弥还是感到毛骨悚然。
项骓能去找项适原,就能找其他人在恶人里头,项适原绝对算是君子了。
“也……也不能算威胁……我总会想起,我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就是裹着亲情糖衣的毒药吗?”
郁清弥缓缓摇了摇头:“我对我妈妈和妹妹的感情很复杂。而且我一直试图寻找某件事的真相……”他咬着下唇思索,他该对项适原说到什么程度呢?
项适原分明知道他在天人交战些什么。但又是老样子,把决策丢给他自己来做。
“好吧,”郁清弥下了赌注,“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爸爸去世了,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这件事跟我妹妹有关。”
那个时候,廖梦思并没有被权利熏心。虽然不算满足于郁家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但丈夫温柔,儿女双全,除了偶尔抱怨,一切都在正轨。
但有一次她带着郁清可去参加上位圈的宴会,她还沉浸在其他人对她相貌的吹捧时,郁清可擅自踏入了一道禁忌的楼梯。
“她那么小,还没分化……”郁清弥磕磕绊绊地叙述着往事,眼神一黯,“现在再也不能分化了。”
他看向项适原:“其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妹妹了,就算知道她很无辜。我父母爱她,但我……她的出生分走了我一半的父爱和母爱,她的伤痛直接带走了我爸爸,她的事故让我妈妈性情大变,在我分化之后就带我走上跟她一样的路……但如果你见过她为小可流的那些眼泪,做的那些事情,很难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项适原听他提过关于自己的那部分经历,他知道郁清弥对他有所保留,只是没想到保留的部分也这么复杂。
这段时间时时会萦绕他的烦躁涌了上来,他盯着这个看起来乖巧温顺但摸着了也抓不住的Omega,在手掌想要收紧之前挪开了。
“你要找的真相是什么?”
郁清弥犹豫了一下:“我爸爸。”
“你爸爸是因为你妹妹去世的?”
郁清弥陷入了迷茫:“我也不清楚,最后那段日子我很少见到他,只是有一次深夜醒来听到爸妈在客厅吵架,爸爸似乎因为妹妹的事情得罪了什么人,后来就操劳过度病逝了。这几年我趁跟项胥走得比较近的时候暗中调查过,是项骓帮忙揪出了伤害我妹妹的人,我妈就跟他了……那次吵架我觉得也是因为项骓引起的。”
项适原沉吟片刻,问:“你在怀疑你爸爸的死另有原因吗?”
郁清弥正色道:“我怀疑我爸爸没有死。”
项适原过于冷静,对他的大胆想法不置可否,只是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郁清弥干巴巴地说:“没有。”
他连个「可是」之类的转折都无法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清楚,那些所谓的蛛丝马迹
廖梦思仅使用过一两次的银行卡、被匆匆拿走的医院死亡证明、郁清可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下泄漏出的只言片语,都可能只是他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