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我跟项胥以及其他觊觎你的Alpha没什么区别,我的掌控欲和独占欲甚至比他们更严重。”
这是一个在黑暗水底夺得统治权的年轻上位者,郁清弥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就因为对方迫于无奈跟他度过几天看似日常的学生生活,他就做起他们都是普通人的美梦来。
如果美梦暂时未醒,那也是上位者恩赐的,但这人此刻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害怕吗?后悔吗?”这个问题又被问了一遍,“我原本觉得你一辈子无知无觉也没关系。”
只是这次,知晓了真意的郁清弥如坠深窟。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他的恐惧与狼狈被Alpha看在眼里。
为什么呢?也许是抱着一些不必要的期待吧,妄想有人能知晓他心底的深渊后依然接纳他。
看来确实是妄想。
偶尔透露点人情味的项适原也恢复了冷若冰霜,却尽量温和地说:“我让Grace送你回去。”
“不,不。”一发现项适原要起身,郁清弥就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喃喃自语渐渐掺杂了泣音,“你送我回去,你送我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这几天他好像常常哭,有很高兴的时刻,也有难受死了的时刻。
但在这个难受死了的时刻,项适原竟然都不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也不回拥他,好像没挣脱他就是天大的慈悲似的。
他的高兴和难受都是这个可恶的男人给予的,却连送他回去都不愿意。
他哭了很久才停下来,项适原只是淡淡地说:“我今晚的飞机飞纽约,你妈妈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美国是项骓和廖梦思的地盘,项适原不想再容忍他们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决定主动出击。
郁清弥听到之后头都大了,他都这样了,还要打击他!
“你送我回去。”他只能重复这一句。他蔫蔫地低着头,害怕项适原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
好歹项适原同意送他回去,大概是担心他情绪不稳定,最终陪他一起坐在后座。
Grace开车,见到小Omega兴高采烈郊游去,回来却一脸颓唐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老板一眼,把中间的挡板给合上了。
项适原认为她多此一举,因为他没什么可说的了,而郁清弥虚弱地靠在他手臂上,看起来也没有说话的力气。
到了宿舍楼下,项适原打开车门,让郁清弥下来。
“你不送我上去吗?”郁清弥低声问。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想让被迫清醒的时间往后再延一会儿。
“不了。”项适原低头看着他,没什么情绪。
“你不叫我「弥弥」了吗?”
“暂时不了。”项适原催促他,“进去吧。”
郁清弥只得独自走进去,到了门口再回过头来,劳斯莱斯已经开走了。
在飞速启动的车子里,项适原打开挡板敲了敲,跟Grace要了份文件。
Grace欲言又止,顺从地把副驾驶席上的袋子递给他。
“少唉声叹气,记住谁是你老板。”项适原不客气地打消她多管闲事的念头。
“项骓联系您,说他恨透项胥睡了他老婆,要跟您合作。”
“窝里斗。”项适原嗤之以鼻。
“见吗?”
“见啊,”项适原的手指在文件边缘弹了下,“把我的航班号发给他,让他亲自来接机。”
Grace觉得她这个老板恋爱谈得一塌糊涂,事业倒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打击和侮辱虽迟但到。
她瞥见项适原忽然合上文件,俯下身去。
“怎么了boss?”
“没什么。”项适原把那个卡扣松脱的choker捡起,缠在自己手腕上,约莫是某人刚刚哭得太凶,摸到蕾丝有点湿。他忽然用中文说,“有只小狗把项圈丢了。”
Grace的中文听力不错。但也有限,没明白「丢了」是指「弄丢了」还是「丢弃了」,看看项适原的神色,也不敢问。
汽车往希思罗机场的方向疾驰,很快他们就会离开伦敦。项适原不确定自己还想回来这个地方。
卷二 伦敦的小鹿 21
【一条小小的岔路】
郁清弥仔仔细细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又沿着电梯到大门的路线走了一趟,也没找到今天戴的choker,那是他在红砖巷那边的古着店淘到的,一直很喜欢。
天色逐渐暗下来,他打开顶灯的开关,瞥见垃圾桶里放着Alice那张印着口红的卡片。
他决定不再找了,也许掉在了里士满的某一处吧……抑或在车上?但他实在没勇气现在打电话给项适原。
他坐在椅子里,一想到choker,就想起项适原的拇指轻轻按在他喉结上的触感,心脏便似电流经过般悸动起来。
悸动的一瞬后又微微抽痛。
郁清弥想,如果项适原还是那个无心无念的项适原,那他当然也可以做回没心没肺的郁清弥。
暑假剩下的时间里,他做了个新的短项目,九月份一开学便预约了课程主任的一对一指导,四开纸铺了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