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他虽受伤,却不至于如外头的传闻一般病重不愈。只是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在想要先回答哪一个。”

叶容七咳了几下,挑拣了个问题道:“他在何处?”

贺飞带着她进了军营内部重地,走到一处帐篷面前指着里头道:“在里面。”

叶容七一瘸一拐得冲到帐篷前,撩起了帘子。

贺卿正坐在床上,赤裸着上身,可以看到一身的伤痕,军医正在给他包扎手臂,见到帐篷忽然被打开,二人齐齐看向了叶容七。

他是活生生的,眼神依旧坚毅,坐姿依旧端正。

这不是病重的人能有的坐姿。

贺卿见到她的时候眼中涌进了震惊的情绪,却一闪而过。

叶容七眼眶通红,明明跨越万里,所有堆积的情绪在见面的时候,反而淡了许多,这一刻脑子里闪过以前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是没有脸面见他的。

可就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军医包扎好了手臂,贺卿正要起身,叶容七忙退了几步,慌慌张张得离开。

但也只是走了几步之后,眩晕感席卷而来,她本就累坏了,凭借着执念一点一点抽出本不属于她的体力,如今见到贺卿平安,心一放下,倒了下去,彻底不省人事。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安稳觉了。

叶容七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十分清楚干净,手上腿上的小伤口都似乎都涂抹上了药,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她恍惚了一会儿,确定昏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内心又忍不住开心。

她知道自己同贺卿之间已经不再有可能,但只要他平平安安得活着,好像就足够满足她所有的愿望一样。

既然见到了他,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她留在军营里,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叶容七走出帐篷,正好遇到前来给她送食的贺飞,她又忍不住开口道:“贺将军还在那边帐篷里吗?”

“在武场练兵。想去找他,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

叶容七摇摇头:“我不找他,我得走了。”

贺飞被噎了一下。

她真是来得突然,离开也突然。

这不远万里,只是来看贺卿一眼,就走了?

他忙挽留道:“就算要走,也得把伤养好了,军营又不多你一个。”

“我的身份留在这里不……”

“是将军要你留下的,”贺飞打断她道:“将军说,你既然来了,便把伤养好了再走。”

“客套罢了。”叶容七淡然道:“他肯定一点都不想见到我,是我冲动了,不该被他看到。”她遮了遮自己的脸:“如今我面貌惧人,留在这里也是碍大家的眼。”

贺飞固执道:“反正将军吩咐了,你就得留下。要走的话,你自己同他说。”

叶容七在帐篷外见他的一面,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再见到他,她能是什么样的姿态,说什么样的话?

贺飞不许她走,她自是走不了,只能留在军营养伤。

远远得见到贺卿骑马归来,她便躲到帐篷里,也不敢出来,心里既祈求着他来见自己,又祈求他不要见到。

沙场月色已是骇人的亮,叶容七依旧没能等到贺卿来见自己一眼,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块褐玉,放在手中端详。

这是她从李易知那里偷来的兵符。

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却有了顾虑。

本来就属于贺卿的东西,但来源名不正言不顺,就算给他,大约也只会给他带来灾祸。

她思虑渐深,最终架不住疲惫的眼皮,沉沉睡去。

恍惚之间她感受到了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抚过,痒痒的让她转了个身躲开,但那东西继续游走到身上,抚过她锁骨上的伤口,她无意识得将手覆盖在上面,却意外握住了一只手。

随即是口被湿热的东西封住。

从前在贺府的时候,贺卿经常在她半睡半醒之间亲吻她,久而久之她都形成了习惯,在睡梦里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会回吻他。

他的口唇,叶容七再熟悉不过了,她觉得异常安心,有些生涩得张口回吻他。

“唔……”她伸手揽住了身上的人,感受他在自己唇中肆虐。

他忽而收起了细水长流,有些蛮横得吸出她的舌头同自己交缠,叶容七无力,吸出又掉回去,他便扫着她整个口腔。

“嗯………”

她的鼻息喷在了对方的唇上,越来越热。

这么久了,还是没忘记过他带给自己的安全感,有感觉也可以不醒过来。

两百零三天,唇口相交,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到叶容七呼吸急促,仿佛喘不过气来,贺卿才松开了她,往旁边的伤口看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