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卫抚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们王上如宠爱这斯,但必也将江山放在心尖上,哪里会任由他这等造次。

他自听闻,当初秦诏大闹选秀,燕珩便差点将人从东宫里赶出来。

金殿内,清净不再。

卫抚跪的笔直,将那封书信递上去:“王上明鉴,此信由东宫送出,乃是秦公子的私印。我自盘问了仆子,那仆子开始并不肯说,后来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是秦公子叫他将信送去给公孙大人,再送回秦国。兹事体大,涉及官族,故而递交给王上,请您示下。”

此刻,燕珩正站在玉珍栏架一旁,负手凝神,盯着那盆卫莲,不知琢磨什么呢。兴许是想,卫国生了这样好的花,待日后,天下都归顺于他,该要在那里建一座行宫才好……

闻声,他微微侧过脸来,去看腿边跪着的人。

见卫抚神色严肃,燕珩抿了唇,自接过来那声冷哼,自起了更沉重的意味。嗬,他倒要看看,秦诏能出什么幺蛾子。

眼下,那些讨宠有了端倪。

难不成,竟连这小儿也有心害他?为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燕珩展开那封书信。

目光扫阅,紧跟着,神色就不对劲了。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卫抚心中忐忑,细细斟酌那表情,才生了点儿期待与得意,就见那双凤目倏然抬起来,朝自己投下冷厉的目光。

他不知何意:“王上……”

燕珩将那封书信摔在他脸上,冷笑一声:“也亏得你心细,总盯着他看。”

卫抚忙捧起那封信来读,只见上头写的全是俏皮话:

[楚阙,你我阔别已久,近来可好?想念吾友,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待到相见时,我必有学问和拳脚要与你较量哩。若是春秋作序,你仍输我一筹,莫要哭鼻子才是。]

[如今,我在燕宫如归家,得父王庇佑,再没有一分不好的,只望你也安好。]

底下还写了一首小诗: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卫抚皱眉,分明不信,如果真是封家书,何故这样见不得光,左右避人?他自袖中拆出一柄精巧细烛,只想要捕出几分秘密来……

见燕珩蹙眉盯着他,卫抚忙又解释道:“回王上,秦地曾有一种密信,可拆作两层,各有乾坤。”

燕珩抿唇不语,冷眼瞧着他。

自见人捣鼓了半天,全不见什么猫腻儿,自是平平无奇,没有一个藏匿的字眼儿那秦诏冤上加冤。

卫抚哪里肯信,便道:“王上,兴许是这小儿诡计,倘若没有渊源,必不会这样慌乱,盘查起来何以隐瞒、顾左右而言他?必是用了旁的法子参藏匿,该将那小儿仔细审问一番才好。”

见燕珩挑起眉来,卫抚又道:“您若放心将人交给属下,属下必能审问出来,并不会酷刑伤了他。”

燕珩:“……”

难道寡人看起来很傻不成?

燕珩正无言以对、瞧着卫抚不耐烦之时,那殿门外传来一阵轻笑,紧跟着是轻快的唤声:

“父王父王,您快瞧!”

秦诏扬着笑意,左手提只野兔,右手挽着弓箭,笑盈盈地闯进来,朝他父王道:“我自开春便去守着了,就只为捉一只新鲜的,给您留着下酒呢!父王您快看……”

他来得好不及时!

原来……

遣去送信的小仆子遭人截去书信之后,后头随行的那个,当即便跑去给主子报信了。

那节骨眼上,秦诏正眯着眼,将箭对准那只野兔;听罢人报信,也不过哼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这圈套下的正好,捉只野兔子,下酒吃。”

紧跟着,他慢条斯理地拉满弓,抬手一箭便射穿机关。精致布好的牢笼,倏地坠落,将兔子扣在原地。

仆子见他气定神闲,并不着急,只好道:“可……可卫大人去禀告王上了。若是被王上知道,恐怕……”

“恐怕什么?”秦诏勾唇:“不过是封家书,有什么稀奇的。父王纵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秦诏早就发现了。

不知何时,东宫多了些陌生的眼线。可,不管那是他父王的人,还是卫抚盯上了他,想要贸然送信出宫,必冒着风险。

为此,他背地里玩了一招“偷梁换柱”,自写了封实在的家书寄出去,又将密信交给秦婋,从别处的浣衣婆子手里,传递了出去。

卫抚做梦也想不到,那些暮间躬身越过窄门出宫的浣衣婆子里,有一位身上,竟揣着那搅乱九国的谋逆书信……

因而眼下,秦诏清白,自然坦荡开口:“哟,好巧。卫大人也在?若是知道大人同父王禀告要事,我该晚些时候来才是。”

说着,他转过身去,假模假样地冲仆从轻斥道:“没眼色的东西,怎么不拦着我!”

仆子忙乖乖认错。

卫抚盯着他,话里有话道:“秦公子也不必装模作样,你为何而来,想必自己心里清楚。”

秦诏挑眉,装傻道:“大人说话蹊跷,我当然清楚了!我自给父王送下酒菜来的难道这兔子,你看不见不成?”

“你……你休要信口雌黄,你派人出宫送密信,是何居心?恐怕这信暗藏玄机。”卫抚将那信晃了晃,“公子最好如实说来,兴许王上仁慈,能饶你一命。”

秦诏好笑道:“哦原来是为这封书信。是何居心?信就在大人手上,大人岂不是一看便是。”

见燕珩转过眸来看他,嘴角轻轻一弯,秦诏又道 :“父王,前些日子,我与您说,想念楚阙,还说春日里,若能和他一起放纸鸢,那才好呢。得您的应允,我才给他写信。您瞧”

秦诏抬手指着卫抚,哼道:“这卫大人,又找我麻烦。敢问卫大人,您拦下我的书信,还擅自拆开来,可有什么说法?不知燕宫哪条的规矩,是不许人写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