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并且说:“你膝关节今天?过劳,建议你在这边休息,不然?那个二楼你可能最后几?级台阶要手脚并用。”

所以说制服这种东西就?是?会给人一种‘限定信任’的感觉,方?大夫穿着白大褂讲这些话简直是?西装革履地耍流氓。

许南珩自认活到二十五岁,何为关爱何为撩拨他还是?能分得清楚,这大夫真?是?坏的可以。

许南珩退无可退,干脆一屁股重新坐下,抬头,拎着唇角笑起来。这一笑直接反客为主,如果说刚刚方?识攸的动作像个大反派,那他笑得活像反派黑化了的白月光。

许南珩:“好啊,怎么说,一起睡?”

撩嘛,谁不会啊,许南珩心说,你不管我死活那我也?不管你了。顺便,许南珩还拍了拍床铺,说:“挺软的。”

这是?个很窄的床,窄到搞不好真?的两个人躺下去了,一个得睡在另一个怀里。

这事儿嘛就?是?流氓做得大,他换了个眼神看着方?识攸,似乎在挑战他。大概是?,怎么,大家都是?男人抱抱睡一下怎么了,直男才无畏无惧。

是?的,许南珩咽了一下,盯着方?识攸。

直男才无所谓,直男说不定直接衣服一脱躺下了。

“我今天?值班。”方?识攸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退后一步,“你先睡吧。”

日落后的藏南高?原有着最原始的自然?野性,喜马拉雅山北麓的风冲撞着所有事物?。这些风带着怒意,它?们似乎很不满,想要掀翻这些人类建筑,像玩积木的时?候,别的孩子把积木堆在了自己围起来的花园里。

许南珩听着这一阵阵的风,撞着玻璃窗,撞着墙,也?一下下撞着他的心脏。

方?识攸值什?么班,根本还没到他轮值的时?候,许南珩侧躺着拿着手机。坦白讲他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别说跟男的了,跟姑娘也?没暧昧过撩骚过。他连小说都不太看,少量的情感原理摄入,是?他师范时?候的那个室友。

彼时?他们四人间宿舍,一个大二走读了,另一个跟女?朋友出去租房了,剩他和另一个哥们。那哥们堪称奇才,一朵单支的玫瑰花从三餐出来到七号教学楼,能撩一整条路最后花都还捏在手里。

许南珩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但他不能容忍事情在逻辑上有bug,比如他的室友。为此,他曾认真?地询问过他室友,如果没有想要发展稳定关系的话,为什?么要乱撩。

室友比他更诧异:因为快乐啊,这还用问?!

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整个人像无麻醉进行骨科手术,拥有执医证的木匠使用一臂长的锥头大力地敲打他关节缝隙。

“早上好。”方?识攸在门外。

许南珩打开门后,被方?识攸充满朝气的脸所冲击,眯了眯眼:“早上好,我不好。”

“肌肉酸痛,关节疲累,站不起来,走不动路。”方?识攸概括。

许南珩两眼空空地转过身,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倒下:“我还没备课。”

“你还能自主走回去吗?”

“给我个轮椅吧。”许南珩把脸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地说,“让卓嘎过来推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方?识攸笑笑:“这次用对了。”

许南珩捧哏似的:“哎对喽。”

“起来把饭吃了。”方?识攸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搁在桌上,说正事了,“我得走了,昨天?夜里40公里外一个村落上方?山体大规模塌方?,我们要过去支援了。”

“啊?”许南珩坐起来。

方?识攸拎起地上他的防水书包,把电脑和一些日常用品装进去,便携式的牙刷牙膏和剃须刀。他很快收拾好之后,说:“这边山体经?常塌方?,但通常是?小规模的,或者大块落石,这次好像挺严重,刚刚收到消息,现在要赶过去了。”

说完,方?识攸背上包,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坐起来了,快速消化了一下,可眼神还是?愣愣的。前一晚的宿醉和前一个白天?的体力活只允许他今天?脑子和身体挑一个灵活。

他呆滞地说了个“好”字。

方?识攸笑了下:“走了啊。”

“那你……”许南珩站起来,“注意安全?。”

“嗯。”

方?识攸背上包,刚打开门迈出一步,手还握在门把上。

他停了下,喉结滞住,上不去也?下不来。但他不能耽误时?间了,于是?他在门口,回头,问:“等我回来之后,我们能聊聊吗?”

许南珩没有装傻,他也?没必要装傻。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他完全?能听懂方?识攸的弦外之音。并且他很清楚地知道方?识攸想聊什?么。

他们之间那哪儿是?窗户纸,那是?糖葫芦外边包的糯米纸,都不用捅,风一吹就?裂了。

“你这Flag。”许南珩笑起来,“去吧,随时?可以聊,闲下来了发微信打电话都可以,注意安全?。”

方?识攸得到许可,垂眼笑了下,安心了。旋即又说:“但可能那地儿没信号,还是?等我回来吧。”

许南珩向他点头。

虽然?方?识攸也?感觉自己那句话跟“等我打完这场仗就?回来娶你”实在太像,异曲同工,但他坐进车里点火启动,扶着方?向盘,跟着救护车和同事们的车开出医院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

他还记得杨郜告白成功的那天?,拖地都特有劲儿,干什?么都笑眯眯,当时?他还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因为杨郜那会儿值夜班的时?候,一桶放了肠的泡面?,搁在开水房里等水开,结果不知道被谁端走了,不知是?误拿了吃了还是?被当没人要的垃圾收走了。

按着杨郜的性子他必得发个疯,但那天?杨大夫心情绝好,直接摆摆手算了,令方?识攸觉得恐怖。

而眼下,他深切地认识到人真?的不能对自己太盲目,原来当自己置于这样的情况里的时?候,只会比别人更夸张。他开着车跟在同事后边,感觉自己能一口气看两百个病患,能从外科看到内科。

另一边,方?识攸走后,许南珩缓了好一阵儿。

确实他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他可能没那么成熟,说话还欠妥。但他会认真?对待身边的一切。在第?一次感觉到方?识攸对自己不太一般的时?候他就?隐隐地猜到了一些可能性,可能方?大夫喜欢自己。

许南珩虽然?被夸着长大,夸帅气,夸聪明,夸乖巧懂事,他自己倒是?挺谦逊,会挠挠头说‘嗐没有,一般吧’。他没有过剩的自我意识,打小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男孩儿。

大家本来就?该礼貌温和地对待别人,人本来就?该守时?守礼,在这之上保持善良,顺应规则而生活。许南珩从来都觉得这是?一个智慧生物?存在于文明社会中应该做到的,所以他没有认为自己特别优秀的人,他只是?做到了最基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