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师父的男人,她自然是不能再觊觎。
说话间,对面的廊亭下有人群熙熙攘攘地往这边走。宋清歌认出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太子,落于他身后一臂远的便是顾荇之。
“嘁!”她紧接着就翻了个白眼,扯了花扬的袖子嘴一撅道,“喏,那个就是嘉宁公主。”
花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得顾侍郎旁边还跟了个娇滴滴的锦衣女子。
嘉宁公主确实长得好看,连花扬都忍不住要多打量几眼。
可惜顾侍郎美人伴于侧而不懂欣赏,花扬叹气,这人可真是块木头。
两人看了一会儿,见太子似乎有往这边来的架势,宋清歌没忘了顾荇之的嘱咐,扶起花扬道:“我们还是避一避。”
花扬撇撇嘴,面上虽不喜,但还是捞起阿福,跟在宋清歌身后往另一边行去。
“长平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身后传来嘉宁公主略带挑衅的声音,花扬和宋清歌同时停了脚步。
方才隔得远,没被看到倒是无所谓,而今嘉宁公主主动开口,太子殿下也在场,宋清歌不去见礼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宋清歌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地朝廊外走去,花扬抱着阿福跟在后面。
可这一走,方才还跟块木头一样的顾侍郎像是枯木逢春,整个人陷入一种翘首以盼的状态。
嘉宁公主忽然忆起之前两人在仁明殿廊亭中的谈话。
虽然当时顾荇之告诉她,他心中之人并非长平郡主,可以顾侍郎向来体贴的性子,谁知当日他那些话,是不是为了保护宋清歌而故意说的。
“喵呜。”
一声软糯的猫叫打断嘉宁腹诽,她抬头,只见一只橘色的毛球正盯着顾荇之,张牙舞爪地咕噜咕噜,像是在……求抱抱。
心念一动,嘉宁只觉自己已然洞察真相。
女刺客的事是假,顾侍郎与长平郡主暗生情愫,有心护她周全才是真。
否则,怎么会连宋清歌的猫都这么亲近他?
嘉宁恼怒顾荇之骗她,又碍于宋清歌的郡主身份不便责罚,于是看着她身后那个抱着猫的小侍女起了想出气的心思。
思及此,嘉宁免了宋清歌的礼,笑得温婉:“这猫儿胖乎乎的,还真可爱。”她说着话便去捏阿福毛茸茸的爪子。
阿福是只高冷的猫,平日里不亲人,且近日来跟花扬混得久了,也染上她淡漠的性子。不侵犯到它的小人物,它是不会多看一眼的,故而也不像其他娇贵的猫,总有挠人的坏习惯。
“阿福好像很喜欢公主呢!”
嘉宁一怔,下一刻,怀里便被塞进那只橘黄色的毛球。
“小心。”顾荇之怕她摔着阿福,赶紧扶了一把。
但就是这一扶,嘉宁便灭了推脱的心思能借着只猫跟顾侍郎亲近些,想来也是不错的。
于是,虽然手里的肉球抱着实在是吃力,嘉宁还是咬牙接了下来。
再也不用当抱猫侍女,花扬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假模假样地跟着宋清歌走到顾荇之身边,对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顾荇之蹙眉微怒,瞪了花扬一眼。
花扬有心逗他,若无其事地走在他后面,偷偷往广袖之下去碰他的手。
花扬从背后看见顾侍郎耳根的一抹殷红,不禁掩唇轻笑。而那只手却不知怎地又寻过来,将她微凉的小手捉在了掌心。
另一边,从小娇生惯养的嘉宁公主,臂力自然不如习武的花扬,没走出几步便有些勉强,抱着阿福东倒西歪。
她想要求助,然而转身之时踩到河畔一个小石子,脚下一歪。
“啊、啊”
池面炸起水花同时,阿福纵身一跃,稳稳站上池边树枝;而衣着光鲜的嘉宁公主,却滚落进了莲池。
好在那池子并不深,嘉宁很快便抓住岸边的芒草,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滚去。只是池中淤泥恶臭,她的绣鞋与裙摆皆已沾水脏污。
嘉宁气得要死,一上岸,便急着要脱全是淤泥的绣鞋。
太子忙遣了身后的宫人,去取来干净的巾布和备用的鞋袜。
太子将顾荇之视作“准妹夫”,故而嘉宁脱掉鞋袜清洗,他并没想要提醒顾荇之回避。可是在锦袜落下的那一刻,顾荇之忽觉胸中一块巨石落地。
那只沾满泥污的脚上,中指和无名指的骨骼竟然是连在一起的。
嘉宁公主竟然是蹼指……
太子看见顾荇之震惊的表情,微有不悦,侧身道:“怎么?顾侍郎莫不是不知蹼指?”
“不,只是……”顾荇之移开目光,“微臣只是担心蹼指之症,或许会有遗传……”
听他这么问,太子才略微收起愠色。
毕竟若是要生儿育女,谁都会对这样的事介怀。
“顾侍郎放心,”他缓缓道,“父皇和母后都不是蹼指,嘉宁与孤大约只是意外。”
回程的马车上,顾荇之一直浑浑噩噩,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感包裹。
他忽然想起龙船宫宴那次,为何太子落水之后,吴汲会慌忙阻止两人共用一处换衣。
徽帝常年缠绵病榻,年轻时便子嗣艰难。这些年来,他的后宫仅有皇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