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顾荇之单手扶住了她的下巴,耳根子都红了。

目光交汇,花扬跟着紧张,一张脸也烧起来。

这一夜狂风暴雨、兵荒马乱,但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只要她不要,他就停下来。不管彼时是如何的意乱情迷、不能自已。

云收雨歇,顾荇之侧躺下来将她揽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吻她,像是雄兽在安抚一只慌乱力竭的母兽。

室内唯余一灯如豆,隐约照出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第六章 身份败露

夜风摇曳着纱帐,层层叠叠,将人拽入梦境。

顾荇之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段长长的路,路尽头,是金陵最热闹的秦淮河畔,那里还站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时值初夏,傍晚漫天红霞,在河面留下火烧的倒影。

四目相对,她忽然笑起来,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映着漫天火色,明艳炙烈。

“顾长渊,”清亮柔和的声音,仿若玉石相击,“你舍得杀我?”

巨大的、突兀的茫然倏地席卷而来,让顾荇之失去了所有反应。他只茫然地看着她,仿若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女子的面容藏在刺眼的光斑里,看不分明,但她说的这句话问得他心头微颤。

她没等他回答,下一刻,冰冷的触感破空而来。顾荇之只觉腹间刺痛,怔怔低头,便见腰腹处已被血色晕染。

画面模糊不清,但感觉十分真实鲜明。

明灯清风之中,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琥珀色的眼眸弯成两道月牙儿。

她低笑着道:“忘了告诉你,我叫花扬。”

“记住了。”

铺天盖地的痛感袭来,剿灭梦境,顾荇之蓦地坐起。

他单手扶额,疲倦地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侧头去看身旁睡得沉稳的花扬。

梦境之中,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可是那双琥珀色的浅眸……

他又想起夜探陈府的时候,自己对窈窈有过的怀疑。心口忽然空落落的,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顾荇之眸色幽暗,看着花扬的背影。

她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将头埋入他的肩窝,乖巧地将双臂环上他的腰身。

他笑了笑,叹口气,又将人搂进怀里。

寝屋里安静下去。如水月色慢移,透过纱帐,照见花扬微颤的睫毛。

翌日,花扬醒过来的时候,顾荇之如往常一样,已经走了。她兀自打理了一番,用过早膳后,便带着赶车的小厮出了门。

百花楼在金陵城内,设有专门接头传递消息的地方。

花扬让小厮将车停在一家并不起眼的首饰铺外,独自行了进去。掌柜将她引到二楼,花添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还是一如即往的闺秀作派,见花扬走过来也没抬眼,只扯了个空杯给她。

“怎么了?”不咸不淡的语气,花添往她面前的杯子里斟茶,“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惊得你亲自造访我。”

花扬接过她递来的茶,嗅了嗅,嫌弃地推到一边道:“宋毓你了解么?”

添茶的手顿了顿,花添思忖道:“听说过。他是燕王世子,最近入京不久,怎么了?”

“他好像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花扬言简意骇地道:“这人最好尽早除掉,省得夜长梦多。”

对面的人笑了两声:“你这么说,我倒好奇这是个什么人物了。天底下竟然还有人能让你有所忌惮,可真是稀奇。”

“别说风凉话。”花扬翻了个白眼,严肃道,“他与顾荇之似乎关系匪浅,若是他怀疑我,到底对任务不利。”

花添这回没再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张还没送出去的任务函,递给花扬道:“这可凑巧,楼里要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你有兴趣吗?”

花扬一听便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道:“所以这一回,楼里到底是在为谁做事?先是陈珩,再是宋毓,什么时候开始,楼里跟朝廷牵扯得如此之深了?”

“我不知道,”花添坦白,“再说楼里也从来没有不涉朝廷一类的规矩,都是看钱办事罢了。”

她神情寡淡,每一个字都浸润在新茶里,听起来飘渺得很。

“楼里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做事从不问缘由。这次也一样,不该问的少问。”

花扬撇撇嘴,摸到桌上的一碟糕点喂了自己一个:“不问就不问,好像谁感兴趣似的。”

“宋毓的任务我可能接不了,他都怀疑我了,必然会有防备。”

“没让你现在动手,”花添递了张擦手的湿巾子给她,“任务是计划在与北梁人春猎的时候解决他。”

“春猎?”花扬一顿,不禁笑出声来,“部署之人看来是高手呀,借由春猎意外将人除掉,叫刑部和大理寺无从查起。杀人不见血,这人应该是朝廷的吧?”

花添神色寡淡地放下茶盏,提醒道:“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

“嘁。”花扬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安分地悄悄伸手,拽住了茶盏下的那方缂丝锦帕。

“那我便走了……”话音甫落,花扬将手里的东西猛然一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