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1)

盛果儿被他问得心脏乱跳,又不是心动,反正就是心慌意乱的,“过分!”

商陆被她逗得轻轻笑一声,“下次记得了,不管柯老师怎么说,只要是我的电话就一定要接明白?”

盛果儿下楼时还被他叮嘱要注意粉丝和记者埋伏窥探,她脑袋晕晕乎乎的倒想不了这么多,感觉自己被他收买了,心里想柯老师这个恋爱天才是不是栽了?

关门时见商陆站到了落地窗前,没喘几口气又接着拨出了什么电话。

陈又涵不是没听顾岫汇报网上突发的动向。跟公司里的人仰马翻比起来,他悠然很多,在乌兰察布火山下的草原上跑马。接到电话,他勒住缰绳,“吁”马剧烈嘶鸣,在秋风中高高仰起前蹄。

叶开也跟着勒马停下,听到陈又涵一声沉稳的“喂”。

听对面讲了两句,他脸上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将马匹交给了随行的向导。又走到叶开骑着的棕马身下,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边稳稳地单手接住跟着下马的叶开。

叶开在他怀里因惯性扑了一下,陈又涵顺势拥住,在他额上亲了亲,边问:“你想怎么做?”

商陆听到他那边呼啸的风声,淡漠地说:“我追加投资,回报比不变,苏慧珍的戏份全部换人重拍。”

陈又涵笑了起来。

一部电影的投资对他来说无关痛痒,对商陆也是。但对彼此都是开门第一响,意义非比寻常 。早先顾岫已经跟他汇报过,他的确在等商陆的电话。

“你一定要保这个柯屿。”

“非他不可。”

陈又涵夹着手机,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拍给向导。他牵起叶开的手,微眯眼看了看绵延至天际线的草原和巨大沉静的火山口,“我一向深信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既然你这么看重他,那就听你的。”

挂完这通电话,商陆长舒了口气,多年的留学生活早就将时差刻入本能,他了解现在的法国是什么时辰,阳光是什么角度,气温是如何宜人,裴枝和又是在哪里排练。

裴枝和练习时不带手机,但今天破了例。他的心神不宁被铃声打得更碎,琴声在指下发出变形激昂的一声哀鸣。

指挥使停下,“枝和。”

裴枝和茫然仓促地站起身,脚步将椅子碰开,法语一叠声的“对不起”,他匆匆地走,匆匆地接起。

“商陆!”

商陆说忙空了就会找他,向来不食言。

这次也是。

商陆的指腹压着手机边缘,定了定神才说:“小枝,抱歉,你妈妈的戏我会找人替演。”

第104章

因为接到电话而扬起的笑凝固在唇角,裴枝和急促奔跑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彻底僵住

“什么意思?”

商陆一字一句:“苏阿姨的戏份,我准备全部删除。”

裴枝和蓦然捏紧手机,“为什么?有、有这么严重吗?……”他语无伦次,眸光因慌乱无主而破碎,“妈妈她不是故意的,是柯屿拉着她炒作……商陆、商陆,你听我说妈妈她知道错了她也很后悔很歉疚”

“枝和,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裴枝和喘不过气,一声愤怒的质问从窒闷的胸口挣脱而出,“我知道是她过分是她的错你答应过我的,第一部 电影让妈妈演你的角色,让我为你演奏录制配乐……你不能不守信,你不能对我不守信。”

“小枝,她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到了观众对这部电影的好感,也伤害到了柯屿的名誉和职业生涯,这一点你不会不清楚。之后我会亲自打电话通知她。”

裴枝和脱力般靠上墙。

「将来你回大陆拍电影,让妈妈当你的女主角,我给你录主题曲。」

秋天的法国是金色的,空气里都有葡萄醉人的香味,长风吹过乡下的麦田,他帮商陆举着话筒,两人分享同一只hifi耳罩,一起听那一阵风声。

他还记得商陆的笑,和一声「好」。

商陆从来不骗人不爽约,从来都光明磊落坦荡笃定,他说了“好”,便是真的好。豪门里的阿谀奉承虚伪谄媚,早就让这里面的人失去了诚实的美德,也让他们失去了甄别谎言与假意的能力。只有商陆不同。

苍白单薄的眼睑一阖,裴枝和高仰着的喉头滚了滚,想要忍住眼眶里的热流。

“我可以求你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求你。妈妈很要面子,你知道的,你换了她,她连下午茶都不好意思再去喝。我没有求过你这方面的事……”有人自远处经过,他把后半句话噎进嗓子里,猛地背过身去如罚站般,将额头紧紧抵住了墙。

“枝和,你是你,苏慧珍是苏慧珍,你没有必要为她做的事负责,我也不能因为你的原因纵容她。”

裴枝和心如刀绞,笑容在他脸上已经失去了明确的意义,而只是如同梦游般,“如果我坚持求你,你是不是会因为我原谅她。”

商陆听出他的不对劲,缓了缓:“我会,但我不能。”

“会”,是长达十五年的同袍情谊。

不能,是爱情、公义和艺术共同的信念。

裴枝和不敢再追问了。

他知道,如果商陆这次真的把“会”变成了“能”,从此以后,他与商陆这份“会”的情谊也将永远烟消云散。

他抿了抿唇,“你现在还觉得柯屿是天才吗?”

电话那端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裴枝和哼笑一声,又如同自暴自弃般,继续地嘲讽低笑起来:“你自己都不敢说,我替你说,柯屿不是天才,他不仅不是天才,还是有先天缺陷的残废。你还是想保他,对吗?”

商陆撑着落地窗,掌心似撑在一片虚空之上:“柯屿是我认定的演员,这一点跟他的心盲症没有关系。”

裴枝和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声音平静:“你变了。”

艺术高于一切,这是商陆教会给他的信念。心盲症粉碎了这部电影一切表演艺术上的可能,应该被换的是柯屿,而不是贵为影后的他妈妈。商陆应该失望、伤心但坚决地更换主演,而不是在这里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