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怀里的人没有应声,后背伤痕斑驳遍体鳞伤,,几声低喃是创深痛巨的呓语。烧焦的血肉模糊郁晟儒的双眼,一把寒刃扼制男人的喉颈,只留下苟延残喘的残破。

“大哥,到了。”

赵宁把车开到自家的医院,门口等着一早就接到通知的医生。郁晟儒眼睁睁看着瞿淮被抬上担架,一句跟着直到人推进手术室。七月一身手术服,眼前的男人现在不是道上风声鹤唳令人闻风丧胆的晟爷,只是被生死审判余生的普通男人。

“大哥放心,有我在,嫂子会平安。”

七月的保证点燃郁晟儒将熄未熄的半丝希望星火,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直到灯灭了门打开。

一脸疲惫的七月摘下口罩,郁晟儒腿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得亏赵宁眼疾手快:“大哥慢点。”

“人呢?怎么样了?”

“呼,比想象中好一点。但是伤口太多了,嫂子肩上的枪伤反复撕裂导致发炎,炸弹爆炸的距离比较近,所以后背的烧伤程度比较严重,再加上爆炸产生的碎片带来的二次伤害,还有……”七月欲言又止,觑着郁晟儒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说完!”

“还有,嫂子为了救您,左手……摔断了。”

郁晟儒步履虚晃,七月赶忙把话说完:“大哥!不严重,已经接上了!就是可能以后阴雨天会疼,好好养着问题不大。”

“你他妈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想他妈吓死谁!”赵宁扶郁晟儒坐下,难得一见对七月疾言厉色。

“是是是我错了。”七月也被自家大哥下了一跳,谁都不知道赵宁的医术是和他学的,七月是郁晟儒手上最大的王牌,早些年赵宁医术未精一直都是七月替郁晟儒治病。大大小小的伤七月治过无数,从没见过郁晟儒这般如临大敌。

“大哥你身上也有伤,先包扎一下。”

郁晟儒低头,右胳膊一道口子血迹已经干竭凝固:“不管它,我去看看瞿淮。”

“嫂子还没醒。”赵宁试图让他先去休息。

“我去等他。”郁晟儒推开两人径直上了电梯,留下两个人默默无言。

从医生到护士全是郁晟儒的人,手下知道病人是自己大嫂,直接把人推到郁晟儒住院时用的病房。

郁晟儒就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安静沉睡的小狼崽。纯白的床单,输液的试管,床头的仪器,都变得无比扎眼。

输入密码慢慢推开门把,郁晟儒心底生出难以面对的逃避。

病床上的小狼崽失去鲜活的生气。没有清淡似雪的表情,漫不经心的挑眼,微微不屑的蹙眉,或者恼羞成怒泛着杏花微雨的薄情,哪怕是伸出爪牙挠他一脸的尖利都很好,只要不是这样让他抓不住快要失去的恐慌。

瞿淮的手生的好看,骨节分明,细长白皙,那应该是一双抱他时孔武有力,面对面贴着皮肉能传来掌心温热的依托,而不是如今如一张透明纤薄的白纸,轻轻一捏就能灰飞烟灭的不堪一击。

属于郁晟儒特有的炙热强势包裹爱人冰凉纤弱的手心,细细摩挲瞿淮苍白的指尖。

男人俯下身,低头吻上瞿淮干枯失血的嘴唇。

发梢掩面,一滴滚烫发涩的热泪轻颤落在瞿淮的眼睫。

呼吸交接,唇齿相依,吐落出迟到的回应:

我也爱你。

郁晟儒挨着他,缭乱的伤痛埋在瞿淮身边,肩膀有规律的在抖动。

我爱你。

青大图书馆前那一面,我就想把你拐走。

所以强势不安的要绑你在身边,想给你最多的保护,拼命的要给你从没给过别人的一切。

我以生命起誓。

从今以后只做你稳若磐石的庇护,展开遮风挡雨的羽翼,为你修建无坚不摧的城堡,给你呼风唤雨的王国,你是我万千财富中唯一吉光片羽。

我将以爱你为铠甲,只要你爱我,郁晟儒此生最大心愿,为你万敌不侵。

嗷嗷嗷嗷

我喜欢今天的郁晟儒!

第35章 终生

凌晨两点,顶楼病房中寂静一片,床边仪器在安静工作,空调被人调到最适宜的温度,出风口静静送风,吹乱满屋薰衣草香弥漫整个病房,是郁晟儒每天叫人送来的最新鲜的薰衣草,是瞿淮最喜欢的花香。病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背上的疼痛缠延至梦中,额头渗出冷汗,低声呓语口齿不清的叫疼,是伤口作祟的反馈。床边,男人握住手不让他动弹,以免撕裂伤口,一边替他擦去冷汗,轻声哄他。大概轻拍的有序节奏安抚了他,原本焦躁不安的人渐渐松开眉头,再次进入梦乡。

看见人又睡了,郁晟儒才松口气。薄唇紧绷,轮廓分明的下巴现在也胡子拉渣,青熟眉宇间显示出一点中年男人的疲倦。只有看见床上的人时,漆黑深墨的眼睛才流露出汹涌交织的爱意。

瞿淮醒了三天,郁晟儒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医院,牢牢实实把人守着。白天帮着医生换药,看着他输液,给人刷牙洗脸伺候上厕所。七月说这几天得吃清淡,最好只吃流食,还列了一堆忌口的东西。郁晟儒听得仔细,把德叔请到医院来做病号饭,郁晟儒站在一旁,等粥熬好了端回去,一口一口吹冷了亲自喂到瞿淮嘴里才安心。

烧伤最难受,背上像千万只蚂蚁在烧焦的腐肉上撕踩,瞿淮疼得眼泪汪汪。郁晟儒看着心疼极了,总要花不少时间哄他睡着。但人睡得浅,半夜总是醒,郁晟儒也不去房间里的大床睡,叫人搬了个沙发大躺椅,委屈晟爷快一米八五的个子睡了好几天。一步不敢走的把人守着。他已经可以通过瞿淮握着自己手的力度来判断疼痛的深浅,床头看着一盏小灯,暖黄色的余光下,郁晟儒摩挲着小狼崽没骨折的那只手,才有一点心安落定的温热烫在胸口。

不得不承认,他在害怕。

以七月的预估,几个小时以后瞿淮就会醒,然而郁晟儒一等,就是整整一天。

暴躁的狮子带着手足无措的慌乱,那是十多年来老黑从没见过的慌张哪怕是之前在东南亚的雨林,郁晟儒自己身中数枪,也依旧不慌不忙指挥众人成功突围。

“怎么回事,七月不是说最多五个小时以后就会醒吗?这他妈都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了!”

“大哥别急,”老黑也很忐忑:“再等等,七月说嫂子有轻微脑震荡,醒的时间会晚一些。”

等待是最钝利的软刀子,凌迟翻腾在郁晟儒的心上,每多看一眼,就多一道血痂。赵宁被他派去收拾残局,把老黑赶出门,郁晟儒关上病房,搬椅子坐在床前,就这样干等。

瞿淮刚睁眼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床边坐着个人,闭目低头打着瞌睡,男人的手心上还握着自己的手,动作轻柔怕碰疼了他。

郁晟儒没有事……太好了。

记忆被无限放大,停留在他把人护在身下的那一刻,还有终于说出口的。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