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弥在付砚身后,牙关紧咬。

“妈!”付砚也气了:“你不能这样说她!”

“你给我让开!”

付母把儿子推开,狠狠地盯着路弥。

路弥不想看她,偏过头去。

“小姑娘家家不好好嫁人,跑到别人家里祸害!什么教养……”付母讽刺道:“我儿子是有什么金镶钻,能让你这么倒贴你找不到好男人了吗?你烂到没人要了吗?还是你肚子里死过人、嫁不出去了吗!”

一波接一波的咒骂,让五年前的记忆扑面而来。路弥胸脯起伏不定,忍了又忍,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这是付砚的母亲、这是付砚的母亲……路弥一遍又一遍默念,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妈!你够了!”

付砚冲过来,把路弥护在后面。

“首先,是你儿子招惹的她,你骂她不如先骂我;其次,这回父亲的事她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你真要赶她走,那明天父亲也就得从病房里搬出来;论请论理,小路都没错!”

“付砚!你是我的儿子!现在你为了她竟然跟自己的母亲作对!?”

付母也气得不轻,声音大的整个楼道都听得见。四周渐渐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些人甚至开始对路弥指指点点。路弥难堪地拉了拉付砚的手,示意他算了;付砚却一把反握住她的,紧紧不放。

“五年前,我顺你的意,娶了我不爱的人;可是你觉得我真的快乐吗?妈,我不是你的工具,我也不是这个家的工具爸的医疗费是我在挣,房贷是我在还,生活费全是我在承担,就连唯一一辆车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我也是个男人啊!我不是生育机器,更不是传宗接代的傀儡!我爱路弥!我爱她!!”

付砚其实是个性格温吞的男人,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为母亲的反对就跟她分手。现在敢当众跟付母吵架,也是由于这么多年的积怨没有渠道爆发,今天的事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路弥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眼睛一酸,掉下泪来。

争执之间,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娃娃的声音:

“爸爸?”

三人顿时往那边望去。只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童,背着小猪佩奇的书包,站在楼梯口。

付砚的手慢慢放开了。

周景春拉着佳佳走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三人。路弥忙背过身去擦眼泪。付母也不再骂了。

“妈,这是怎么了?”

付母有些局促,丝毫不复刚刚的愤慨。“哦……没事,”她道:“你、你怎么来了。”

“爸不是还要人照顾吗?我寻思着把佳佳带过来,还能看着点。”

“哦……”

她又去看付砚:“这你同事?”

付砚一愣,知道她问路弥,总不好说是旧情人,便模糊回道:“父亲住院,她……帮了很大的忙。”

“那倒是得好好谢谢人家了……”

周景春倒也不再问了,直接拉着佳佳进了病房。付母狠狠瞪了付砚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人群渐渐散了,只剩下路弥和付砚两人在原地。

“小路……”

付砚面带歉意地看路弥,路弥脸上泪痕未消,更衬得她容颜娇丽,姿色楚楚。

“没事……”

路弥摆摆手,鼻音有些重。正巧一个电话打进来,路弥看是贺医生,便走到一边去接。

付砚看着路弥的背影,神情复杂。他本想过去安慰路弥,但是女儿在病房里喊“爸爸”,于是又看了眼打电话的路弥,还是扭头进了病房。

付砚父亲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基础病拖了这么久,加上又出了岔子,只能说多活一天是一天。贺医生在电话里跟路弥解释了一通,最后结论是:“小路,我劝你别趟这趟浑水了。”

路弥没说话。

贺医生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是这么犟呢……”

“……”路弥吸了吸鼻子,问:“需要多少钱。”

“起码二十万吧ICU一天就得一万……你哭了?”

“没有……”

那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刚听同事说,住院部有病人吵架是你们吗?”

“……是。”

“唉……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没什么……谢谢你。”路弥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说:“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贺医生语气升高:“我是看你的面子才这么照顾!要是那混蛋还不懂什么叫责任,我明天就停了他爸的ICU!”

“诶!你别!”

路弥急了,生怕他真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贺医生更是恨铁不成钢,连连嗟叹路弥怎么这么不长眼。路弥不是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知道他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但是她自己都深陷其中,也不好意思去劝旁的人。她又吸了吸鼻子,对他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医院那边,还得你多多帮忙了……”

“唉!……”

贺医生重重叹了口气,又无奈骂道:“闹成这样,他真是不要脸……”

路弥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