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扣住白若霜的手腕,口中念诀将二人带离凡人界,下一瞬,他们已在丹阳宗戒律堂内。
戒律堂上首,方之荣坐在主位,石一鸣和肖道全分别坐在两边,三位长者皆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堂下之人。
白若霜知道这是在给他们自行悔悟的机会,直直跪下垂首说道:“宁师兄报仇一事皆是受我指使,是我不忍他心有魔障,才出此下策,请师尊、长老责罚。”
宁不凡被燕清霄随手扔在地上,听白若霜这样说,努力仰起头说道:“白师妹是被我骗过去的,我的所作所为与她无关,一应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白若霜睨他一眼,向上首高声说道:“多争无益,请众长辈搜我魂吧。”
“师妹!”宁不凡双目圆睁,死死看着白若霜,“岂能随意搜魂!”
燕清霄原以为白若霜是被蒙骗才牵扯进此事之中,见她这番说辞还有什么不明白,忙跪下替她求情:“师妹年幼无知犯下大错,我难辞其咎,请允我代师妹受罚。”
“是我动的手,和师妹无关!”宁不凡竭力嘶吼。
肖道全叹了口气,问道:“不凡,为师曾说过,修仙之人当斩断过往,你何苦执着于报仇?”
宁不凡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肖长老,我们又不是佛修,如果连灭门之痛都可以随意放下,那还算是个活生生的人吗?”白若霜抬头说道。
石一鸣瞪她一眼,拍了拍扶手:“问的是宁不凡,你不要说话。”
肖道全继续问道:“不凡,白若霜所言,可是你心中所想?”
宁不凡望向自己的师尊,沉声道:“是,我不是圣人,报仇一事我筹谋已久,从未想过放弃,我之所以苟活至今,全是为了今日。我已心无遗憾,请师尊将我剔除灵根、逐出师门,以免污了您的一世清白。”
白若霜急忙说道:“不行!如果宁师兄被逐出师门,那我也该受同样的责罚。”
方之荣眉头紧皱,厉声训道:“这里是戒律堂,怎么罚我说了算,不可在此喧哗胡闹!”
他说话时带了威压,压得堂下三人喘不过气,吵闹的戒律堂总算清静下来。
方之荣转头看看石一鸣和肖道全,见二人没有开口的意思,遂继续说道:“宁不凡、白若霜,你二人未向宗门提请就自行前往凡人界,此一罪;杀掉凡人界真龙天子,干扰凡人生活,此二罪;戒律堂上喧哗,无视宗门法规,此三罪。”
“咳咳咳。”石一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脖颈通红。
肖道全也开始低喃:“唉,我统共就收了几个弟子,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方之荣瞪他们一眼,向堂下三人说道:“念你二人初犯,罚思过崖禁闭三个月,封闭灵力打扫山门十二个月。”
这惩罚可谓非常之轻,欺负同门都比这个判得重,白若霜立马磕头领罚。她见宁不凡仍想说些什么,干脆掰过他的头,带着他磕了个响头。
燕清霄心下松了一口气,这种程度的责罚,师妹受得住。
石一鸣和肖道全相视一笑,同时拍了拍方之荣的肩,方之荣脑仁生疼,揉了揉太阳穴,挥手说道:“燕师侄,带他们下去领罚,即刻执行。”
燕清霄应下,松开宁不凡的捆仙绳,左手掐住宁不凡的后颈,右手拎起白若霜的衣领,带着二人迅速前往思过崖。
思过崖在凤雏峰最北面,因丹阳峰挡在前面,终年难见阳光,崖上有开宗祖师布下的飓风阵,入内受罚的弟子,根据其修为被陨铁捆在不同的位置,越是往上,飓风越是厉害。
白若霜和宁不凡都是金丹初期,燕清霄不知有意无意,将两人捆在了不同的位置,中间隔了老远,远到互相喊话都会被风声吞噬。
燕清霄先将宁不凡扔在崖上捆好,然后掏出一对护腕替白若霜戴上,才拿起镣铐将她铐上,又倒出一粒药丸喂她吃下。
做完这些犹觉不够,还想放个阵盘,被白若霜制止:“大师兄,你放阵盘有些过了,被方长老知道定是要重重罚我了。”
燕清霄悻悻地收起阵盘,交待道:“若是受不住了就用传音玉联系我,我最近都在宗门,待你禁闭结束我再出宗。”
“我知道了,大师兄你放心吧,我都已经金丹啦。”
燕清霄摇摇头,终是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思过崖。
*
转眼三个月过去,白若霜和宁不凡刑期结束,回到了各自洞府调养。
她二人被下了令,禁止向其他人透露事情原由,恐怕是担心干扰凡人界的代价如此轻微,会有别的弟子效法。
偏偏他们两个在丹阳宗新一辈中也算是风云人物,两个人明明是出去做任务的,突然双双被罚,这就不得不让人遐想了。
此时,陆梦纾在药堂等药丸制好,被迫听丹阳宗弟子八卦此事。
“我听说啊,白师姐爱宁师兄爱得死去活来,影响了心境,掌门震怒,才将他们二人都罚去思过崖的。”
“天哪,楚师兄不是前阵子刚表白被拒吗,宁师兄还是他师弟唉,楚师兄也太惨了!”
“就是说啊,心疼楚师兄,思过崖上都没有他的名字。”
陆梦纾冲到说话的女弟子面前,瞪视着她:“药堂是公共场合,说话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女弟子被陆梦纾的美貌镇住,顿时脑子晕晕乎乎:“啊……嗯……”
和她同行的男弟子可能觉得丢人,拖着她快速离开了药堂,其余参与八卦的人自觉无趣,也就闭了嘴。
药堂一时陷入安静,陆梦纾却觉得更加烦躁,白若霜为什么在被他表白后和宁不凡跑了,难道他二人真的……
“砰!”
他越想越气,用力打在了药堂柜台上,周围弟子纷纷侧目,他再也呆不下去,快步离开了药堂。
陆梦纾怒气冲冲到了青竹屋外,明明想用力推开门去质问白若霜,临到门前却又熄了火,恹恹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
屋内,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响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轻轻推开了门。那道日日梦见的倩影,此刻正坐在床上,翻阅着手中玉简。
他凝视着玉简,心底禁不住羡慕,多希望自己能变成她手中的玉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