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就在等这一句话,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物,满脸不屑地在楚千辞面前打开:“只需将这女子装入此袋中,便可以不直接肢体接触地将她带走。楚师兄见多识广,竟连这方法都想不到?”而他手中抖落开来的,正是一条大麻袋,大小能装下一位成年男子。
麻袋运人的方法楚千辞只听说在掳人时好用,代入当下好似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还是不肯在言语上相让,挑刺道:“宁师弟此法,还不是会在将她装入麻袋时碰到她?”
宁不凡嗤笑一声,将麻袋往女子脚边一扔,同时在麻袋上扔出一张符,麻袋便自行将女子套入其中。此法,既无身体接触,也不耗费灵力,令楚千辞无话可说。这一局,终是宁不凡赢了。
待白若霜调息结束,便看到宁不凡面无表情却格外自信地站在一条麻袋边,而一旁是额头青筋突起又强作微笑的楚千辞。至此,白若霜总算想起宁不凡是谁,他就是她筑基出关那天,扔出大师兄麻袋的男弟子呀!
三人稍作整理,由宁不凡开路,白若霜垫后,楚千辞扛麻袋走在中间,回到了祭坛处。此处的火势已停,能烧的物什俱已成灰,三人仔细检察一番,未见精怪回来过的痕迹。
楚千辞将麻袋放在祭坛正中,宁不凡接着扔出一张符,将麻袋从女子身上脱开。白若霜则站在女子三丈开外,拿出灯盏,对它猛吹一口气。然而灯火只是略微一暗,并未熄灭。白若霜又掏出一张手帕,猛地按在灯芯燃烧处,用力捏了捏灯芯,结果灯芯还是顽强燃烧,唯有手帕被烧糊。白若霜见状,觉得灯盏内部有蹊跷,便将灯盏举到耳边,用力摇晃,试图听出些什么。
楚千辞见此,突然觉得白若霜的模样有些可爱,他走到白若霜身前,伸手柔声说道:“白师妹,想来这灯盏内里有些机巧,我略通炼器,不若让我来看看。”
宁不凡被楚千辞突然柔化的声音激得一抖,俯身对女子说道:“我师兄学炼器至今,没炼出过成形的东西,倒是经他手钻研过的器物,都没留过全‘尸’。你若在意那灯盏,便老实告诉我们真相。”
女子红肿着双眼,茫然地看着宁不凡:“这位英雄,奴家只是一介凡人,不幸被魔物俘虏,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白若霜已将灯盏递到楚千辞手上。楚千辞拿起灯盏,注入灵力,凝神细探。没一会儿,灯盏底座之上出现细微的裂痕。宁不凡又幽幽地对女子说:“上次师尊给他的宝月瓶便是这样,先是小裂痕,然后裂痕越来越深,最终四分五裂。”
女子面色发青,强作镇定:“这灯盏可是神物,说不定镇着许多妖怪,你们弄坏了它,不怕放出妖怪来害了自己吗?”
宁不凡闻言抚了抚爱剑的剑刃:“修仙之人,无所畏惧,不论放出多少妖怪,我们再将他们一一收服便是,有甚可怕?你看,裂痕变深了。”
女子自刚才便一直死死盯着灯盏,眼见楚千辞作势要注入更多灵力,咬牙说道:“行了,我说,我都说,你快让他住手!”宁不凡当即叫住楚千辞,楚千辞恋恋不舍地将灵力从灯盏上撤出,满脸遗憾地与白若霜一同聚到女子身边。
见三人围着自己坐下,没有再折腾灯盏的意思,女子扭曲的面容方才稍稍恢复:“此山正是红影魔的老巢。而我本是烟花之地的可怜人,身如浮萍苟活于世。那日,正是花灯节,我正在花车上弹琴,红影魔突然出现,将整条街的人都掳走了。它将掳来的凡人都吃了,又将里面的修仙之人炼成魔偶,时不时便上我身,勾些人回来。它越来越强,魔偶的数量也越来越多。现下,这一片山脉都被红影魔和它的魔偶们控制了,你们若想离开,我可以帮忙,只求你们带我一起走。”
女子说完这段,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眼中透着乞求,看向白若霜。白若霜冷淡地问道:“说了这么多,这灯盏究竟是何物?和这红影魔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叹了口气,暗暗向着楚千辞蠕动,面上却对白若霜继续说道:“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就凭你们三个的修为,是斗不过红影魔的。不若同我一起离开这里,再找你们的长辈来降服它。”
白若霜觉得女子不太对劲,刚想伸手拽她回来,女子便突然一个暴起,撞向楚千辞手中的灯盏。而好死不死,楚千辞正拿着灯盏陷入沉思,没留意女子的异动。灯火一触到女子的额头,便暴出一阵红光,接着,女子与灯盏不知所踪,而一股怪力骤然出现,将三人向黑暗中拽去。
白若霜只觉一股无法阻挡的疲惫感突然袭来,失去意识前一刻,她好似跌到什么温热的东西上面。浓烈的魔气扑面而来,她拼尽全力放出幽莲之火,接着,便陷入沉重的昏睡之中……
女主:师兄们真的好闹腾!
*
男主:你说谁是东西?
第4章 诡山(三)
再次醒来,白若霜只觉头痛欲裂,眼皮重得像秤砣,怎么也睁不开。她想伸手揉揉头,却发现只有右手有知觉,左手和腰部以下的身体,像是不存在了一般。
她赶忙运转起体内的灵气,几个周天之后,总算恢复了正常。然而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块结实的胸肌和一个精致的下巴。难道那红影魔给他们下了情药?他们三人不会是……
白若霜被惊得猛一起身,赶紧检查自己,见衣服都还好好穿着,顿时松一口气。转头一看身下的人,不是两位师兄,还好还好。哎?不对!这男人怎么没穿衣服啊,还笑得一脸满足,到底怎么回事!
白若霜唤出幽莲之火,用脚踹踹地上的男人:“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在笑什么?”
男人却不答话,只看着莲火傻笑。
白若霜用神识探查一番,发现这男人也是个修士,不过现在灵气微弱,身体也有些虚弱。见他对莲火有反应,遂将莲火移近他又问道:“你见过这火?”
这时,男人仿佛才看见白若霜,撑起头说道:“哦,是你啊,天上掉下来的姑娘。你可得对我负责,我一个良家弱男都被你看光了。”说罢眼波一转,做出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样。
白若霜闻言紧抿双唇,心虚地扫视四围,发现这里是一处没有出口的洞穴,除却他们二人和地上几副白骨,再无其他人。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一丝熟悉的织物燃烧后的味道,回忆一下昏迷之前的事,放下心来问道:“这位道友,敢问可是这火莲将你身上衣物都烧光了?”
男修哈哈一笑,回道:“是啊姑娘,你不仅将我砸得动弹不得,还用怪火将我烧了个遍。不过多亏了你的怪火,原本我以为自己铁定要入魔了,被你的怪火一烧,我身上魔气竟然都没了。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帮我盖点东西?这里没有灵气,我一时调整不好,没衣服穿还怪冷的。”
白若霜赶忙拿出一套衣服盖在男修身上,又拿出几颗灵珠帮男修调息:“是我唐突了,我被魔物拽到此处,昏迷之前感受到魔气,下意识就唤出了莲火,不曾想竟伤到了道友,还望你不要计较。我乃丹阳宗白若霜,敢问道友姓名?”
不一会儿,男修感觉自己断掉的肋骨被灵气修复,四肢也恢复了力气,遂拿起衣服一边穿一边答道:“没事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事也没什么。我叫陆梦纾,陆续的陆,梦境的梦,纾难的纾。无门无派,跟着散修师父四处游历。倒是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你的莲火,我怕是要被师父清理门户了。”
陆梦纾穿好衣服,对自己施了个除尘诀,又拿出一面镜子梳起头发。待他打理好自己,邋遢果男就变成一位多情郎君,只见他桃花眼远山眉,眼波流转间有股媚气,轻轻一笑,便似勾人魂魄的艳鬼上身。最要命的是,他这妖孽的长相,正戳中了白若霜的审美。
原本看果体都无甚感觉的白若霜,突然间就不自在了起来,脸颊也升起热气,故作镇定道:“你……你不用在意,讲什么救不救命之恩。我这莲火本就为除魔而生,只要世间有需要之人,我都会出手的。来讲点别的吧,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可听过这里有个叫红影魔的魔物?”
“原来那魔物叫红影魔啊。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不过中了那魔物的招,被困在山里怎么也出不去了,还染上了魔气。姑娘是为除魔而来的吗?我看你才筑基修为,自己来这里也太冒险了。”
白若霜摇摇头:“我是和师兄一起出任务,半路被红影魔拦了下来,才来了这里。”
陆梦纾凑近白若霜,说道:“那可真是倒霉,你师兄呢?怎么能让如此漂亮的师妹落单。”
白若霜不自在地后退几步:“我们原本是在一起的,红影魔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我们分开了。如果你调整好了,我们便一起去找他们吧。”
陆梦纾看出白若霜有几分羞了,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她来身姿婷婷,面容绝色,双颊的粉红衬得她娇艳欲滴。他行走江湖这么久,难得看见一位比他长得还好的人,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向白若霜又走近几步:
“白姑娘,我觉得我还没有调整好,要不你帮我再检查检查?毕竟我入魔好些天了,万一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帮不上你的忙还拖后腿就不好了。”
此时,白若霜已退无可退,身后是冷硬的石壁,身前是不断逼近的陆梦纾。她心里默念几句“男色误人”,伸手抵在陆梦纾肩上,屈指将莲火注入陆梦纾体内运转一圈,确认他无碍后将他轻轻推开,检查起这处洞穴来:“你体内已没有魔气,如果还觉得不舒服,你先打坐一会儿,我看看怎么出去。”
说罢,白若霜莲火、神识并用,将洞穴扫了一圈,发现有一处石壁有异样,遂将火团移近,又掐了个法诀。果然,这处石壁有障眼法,法诀打下后,幻象消失,现出一条半人高的小道。她回头看看,发现陆梦纾就在身后,便示意他先行,于是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了洞穴。
一番憋屈的艰难行进,二人回到了祭坛大厅,女子、灯盏和两位师兄都不见踪影。白若霜正想回到发现女子的地方看看,便被陆梦纾叫住:“唉,你要去哪儿呢?”
“我们之前在一处洞中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女子和奇怪的灯盏,就是她和红影魔合谋害了我们。我想去发现她的洞中再看看。”白若霜回道。
陆梦纾摇摇食指:“我之前和那红影魔交过手,它的修为至少在元婴中期,我们两个小筑基就这么找过去,不是枉送性命吗?不如找到你师兄再说。”
白若霜闻言两手一摊:“如果它真是元婴中期,找到我师兄也没用,他们也是小筑基。我总觉得它应该暂时动不了我们,不然我现下怎么还活着?定是有什么限制了它的修为。”
陆梦纾坚持道:“还是先找你师兄吧,你可有他们的物什?我会一门追踪之法,可以以物寻人。”
白若霜撇撇嘴:“没有,我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他们。倒是给过他们几颗灵珠,上面应当还有我的气息,这样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