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赖中也有几分道理,教人无从反驳。

这时佛子站出来说道:“贫僧同样被劫持上山,可以作证这位不秃善信是受害人。”

不秃·慕长渊·善信:……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沈凌夕先是看了一眼魔尊瀑布般的长发,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好怪,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慕长渊被他看得炸毛:看什么看!老子就不秃!一万年后也不秃!

凤起语冷笑:“哪里来的酒肉和尚,佛祖在你心中都排不上号,你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玄宗门少主修为不高,却是个诡辩能手,想来平日里应该没少胡搅蛮缠。

和尚在遇仙楼吃霸王餐的事也有人记得,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凤起语编起谎来毫不逊色:“本少主刚得了一件神器,本想在七月半试试水,通过围灵猎杀来为民除害,谁承想竟召出了个失控的邪祟!”

他说得咬牙切齿,玄宗门幸存弟子纷纷点头,看起来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魔尊的马甲此时摇摇欲坠,比这更糟心的是,母亲随时可能发现玄宗门和玄宗山是两个东西。

慕晚萤听得一时恍然一时皱眉的,幸好她的注意力放在另一点上:“川川,这人为什么冲着你来?”

魔尊想了想,高度概括:“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概括能力让上神都为之侧目。

慕长渊坦荡得十分红颜祸水。

慕夫人见他俩在眉目传情,而凤起语目光阴毒,顿时心下了然,护崽子似的把慕长渊往后一拽,撸起袖子上前两步,一巴掌扇在凤起语脸上,破口大骂:“你才是邪祟!你全家都是邪祟!”

“老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是你这么个玩意儿能肖想的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阴沟里的老鼠蘸点盐水,还真把自己当海鲜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棵树上的歪瓜裂枣,丑都丑得不明不白!”

魔尊、上神、佛子:……

出身山野的妇人骂起来跟连珠炮似的,吃瓜群众纷纷惊叹。

当着母亲的面说儿子是邪祟,换作谁都不能忍,尤其慕晚萤边骂还边哭诉自己死了丈夫,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于是大伙儿安抚的安抚,劝慰的劝慰,还有陪着一起骂的。

凤起语的邪祟言论彻底没人搭理了。

玄宗门少主虽受伤,也不至于被扇巴掌而不反抗,刚才分明有一股强大的威压故意将他定在原地,这会儿威压稍减,凤起语咽不下这口气,骂道:“哪里来的唔唔唔!”

这一回竟连话都说不出了,凤起语又惊又怒时,见沈凌夕冷冰冰地盯着自己,忽然间打了个寒颤。

凤少主生性狡诈,先前一口咬定今晚准备为民除害,可惜没经验,第一次使用聚魂棺就出了点意外,才引发后来的误会。

他把自己说得比窦娥还冤,众人纷纷看向沈凌夕。

这人一看就是仙盟的仙君,却到现在都一言不发。

沈凌夕见众人全都盯着自己看,想不吱声都没办法了,但他并没有什么好法子审讯,便淡声对凤起语说:“你是认罪,还是伏诛?”

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好像不管哪种回答他都无所谓。

凤起语还要狡辩,却突然就跟被木塞堵住喉咙似的,说不出话。

半晌,他哭丧着脸,声音细如蚊蚋:“认、认罪……”

但估计是碎尸万段带来的冲击性太大,刚才还强词夺理的玄宗门少主,就……就这么审完了?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的审讯方式,全部风中凌乱。

只有慕长渊知道沈凌夕的德行爱认不认,不认就杀。

机会总是留给见风使舵的人的,如此说来,凤起语还算识时务。

大周邪祟横行,江南一带最太平也最富饶。

招阴不是小事,一旦阴邪失控,便是焦土万里,颗粒无收,因此仙盟格外重视这个问题。

玄宗门赔了长老又折器严珂已经收到消息,很快就派分盟的掌事过来接管。

而今晚慕长渊靠着虎狼之药才出来作妖几个时辰,到下半夜就支撑不住了。

眼看着云城不能再待,而她想找的神医连影子都没看见,慕晚萤决定连夜赶回君山。

离开前,慕夫人专程让丫鬟去结了遇仙楼的酒菜钱,还多付了一些因乱斗砸坏的门面修缮的费用,全当给儿子行善积德。

她出手大方,佛子见了眉开眼笑,连道几声“善哉善哉”。

沈凌夕也看不出不虚的修为,不过他眼中众生不分三六九等,江湖骗子还是得道高僧在上神这里没有任何区别。

佛子一见他,更欢喜了,上前双手合十道:“佛修因果,沈仙君可否与贫僧结个善缘?”

沈凌夕平静问:“大师想如何结。”

佛子摘下手中的青色琉璃念珠递给他,说:“这串佛珠名曰‘万佛长青’,与仙君有缘,在此赠与仙君,若仙君不嫌弃,还请贴身佩戴,”说到这里顿了顿,补了一句:“对道心有益。”

听见道心二字,沈凌夕浓密纤长的睫毛一颤。于是接过后,说道:“多谢大师提点。”

这串念珠能被慕长渊注意到,必然是件好东西,一到沈凌夕手中就散发若隐若现的青色光芒,像心脏跳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淌。

佛子赠完念珠后便告辞了,仿佛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那颗锃亮的光头一摇一晃地消失在暮霭之中。

宽阔的车厢里坐着沈凌夕、慕长渊和慕夫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