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找件衣裳来,”桐笙淡淡的招呼喜儿道。并退而求其次,“没有干净的,那尽量干净的总有吧。换了衣裳我们下山。”说着连忙捧水洗脸,实在是因为担这破脸盆,漏水的速度要上天。胡乱洗了两把,盆里水已经见底了。
喜儿弯腰在箱子里翻了半天,也是万分为难,原来的小姐衣裳本来就不多,没有那件不是洗得发白、缝缝补补的,实在是找不到‘干净’点的衣裳。就在为难时,喜儿突然眼睛一亮,显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有一件,是小姐准备回府的时候穿的,平时没舍得穿。然而,府里一直没有派人来接,放了那么久……小姐你穿的话,怕是有点小了。”
喜儿口中说着,动作丝毫不慢,很快翻出那套被压箱底放好的新衣裳。虽说是没穿过的新衣裳,但静静放了那么两年,颜色也有些泛黄陈旧了。
桐笙拿过来看了看,是件浅黄色的绮罗裙。裙摆着领口、衣袖都绣着精美的锦绣,估摸着能穿,很快在喜儿的帮助下换好衣裳后,抬了抬轻纱般的宽松衣袖,自我感觉良好的原地转了一圈,下巴微抬,望着铜镜里模糊不清的自己问,“像吗?”
“像,比……还要漂亮多了。”而且更好相处。喜儿默默在心底加了一句话。
“……确是如此。”桐笙心情不错的自夸,反正她向来不知自谦为何物。接着微微抬手,将垂在眼前的发丝别在耳后,问,“有没有帽子之类?斗篷也行,遮脸用。”不然就这样走出去,纵使容貌一模一样,但她毫无病态的模样总归会引起怀疑。
喜儿想了想,“有幕蓠,但是小姐穿过的。……不过已经洗干净了,很久都没穿过了。”后面一句话,是犹豫了一下才极快加上去的。
“拿来看看。”桐笙心想,幕蓠是什么?
几分钟后
“哦……原来是帽子啊,不过穿成这样能见路吗那个智障发明的鬼东西!”桐笙表示,她真的只是很惊讶而已没有半点骂人的意思。
十几分钟后
院门被缓缓打开。
白色纱帘,被风微微吹出来一角。
带着幕蓠的桐笙,速度极其缓慢地走出来。
边缘笼罩着素旧的白纱,白纱从头顶流畅垂落到脚边。比裙摆还要长几分,走动间拖到地面,沾着些许青青草屑和几道犹为明显的泥泞脚印。
“小……小姐,要不让奴婢扶你吧。”
喜儿看得不忍,这出来几步路都踩了十几脚了。要是再踩两脚,这幕蓠就该带不成了。桐笙‘嗯’了一声,实在是视线受阻太不好走路了,但也只是让喜儿虚虚搀扶着,莲花庵里除了静荷师太,就是那时常夜半来的野汉子,除此二人之外,对关素素知根知底的人不多,她不用太过防范。
何况,她也没打算一辈子扮做别人。
……
与此同时,静荷师太将饭菜端上桌。听到隔院的开门声,不屑地撇撇嘴,坐下来开始不紧不慢的吃饭,心想那俩主仆怕是很快就要敲门,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慢慢用筷子夹了片腊肉吃。
腊肉切得厚片。静荷师太咬了精瘦的,又将半片肥腻的放回盘子里。满怀恶意的边吃边想待会关素素来了,会如何装模作样的边噎口水,边满不在乎的说到饭菜。
就像上次,她正要倒掉那盘馊了的……。还故作不屑的说什么这太腻味了我也不爱吃,不过我丫环喜儿就喜欢吃这些云云。然而等将要回去后,自己却吃得连盘子都干净。
……想到这件事,静荷师太差点笑喷出来。
然而,自己瞎乐了半天后。她才突然觉得不太对劲,那主仆俩怎么还没来敲门?
……
……
第7章这样就行了
清台山,清台山,清台山上清台观。山中林木苍劲翠绿,鸟语花香,石阶回廊蜿蜒时有险峻奇观,虽不是什么名胜古迹,谈不上香火鼎盛,却也足够维持日常所需。
山脚果如喜儿所说,两三个贩夫正在卖东西。是些水果,干果特产之类的,旁边搭着凉棚,里面有不少行脚经过的路人在喝茶,凉棚里的老板也卖吃食,烤鸡卤肉什么的,随便切切撒香料加工一下,就成可口菜肴。
桐笙饶有兴趣的的打量着周围,顺手将玛瑙塞到喜儿手里,“找个你瞧着顺眼的,跟他谈笔生意。问他能不能帮忙从镇上带些东西来,比如粮食、衣裳之类的,日常所需要的物品。这个可以是预付的酬金,看你怎么跟他谈,东西带来后,我还有酬谢。”
喜儿有些惊讶,应了声是,踌躇的往贩夫走去。久未接触外界的人事物,让她对突然接触陌生人,该如何做如何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手里紧紧握着玛瑙石,隐藏在破旧补丁的衣袖里,越是走近越紧张……
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身后几步处的‘小姐’。身材苗条修长,幕蓠浅色细纱映出里面淡黄的衣裙,轻微光影流泻,带着说不出的流畅美感,并还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似乎在疑惑她为何转身,她心底一缩,就要急急转过身去,却见桐笙突然撩起幂蓠对她微微一笑。
笑容清浅,没有疑惑也没有不耐,只是随意无心的一笑。
带着那种浑然天成的淡然气质。
不知为何,莫名就给了她安心的力量。
……
不远处,有辆朴素马车疾驰而来。
沿路淡黄尘土飞扬,桐笙随意瞄了一眼,不紧不慢的往凉棚边退让。她半撩起幕蓠轻纱,走得极慢,但却又不会给人那种慢吞吞的感觉,反而是一种风轻云淡的散漫闲适。
山风吹徐徐吹来,淡白轻纱飘扬。
凉棚里喝茶的路客,目光都有些痴了,“好漂亮的小娘子。”
小娘子?桐笙挑了挑眉头。却见那辆马车突然在凉棚前停下来,停得有些急差点冲到她面前来,而赶车的车夫跳下车,神情显得有些焦急,并很快从马里面扶出来一位,五六十岁的虚弱老者。
老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脸色惨白得有些吓人,被车夫搀扶着坐到桌前,似乎都有些坐不稳,勉力扶在桌边的手在不停发抖。
“店家,快拿水来。”
车夫焦急的喊道。老板端着茶水走过来,车夫等不及的上前接过,然后恭敬又焦急的递到老者唇边,“老爷,快喝口水。”
老者缓缓喝了半碗凉茶后,却似乎不见好。脸色仍旧惨白,额前冷汗淋漓滴落,连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很快就在车夫惊呼声中偏倒,却也没昏迷,只是好像说不出话了,眼神渐渐涣散无光……
有人急问,“这位老人家怎么了”
有人惊喊,“这是快不行了”
有人出注意,“快点找大夫哎呀,这里荒郊野岭的,那来的大夫啊!这里有没有会看病的人啊”
混乱嘈杂中,突然响起一声出奇清澈柔和的声音,“我会,让我来看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