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铉看着这格局虽然不大,但是胜在精致的知县府,戏谑道?:“你?不是说这里是穷乡僻壤,你?这知县的宅子建造起来定然花费了不少?银钱吧?”
韩子瑨立刻如临大敌,“这些东西可都是从我?自家的口袋里掏钱建的,那等劳民?伤财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且他们韩家家底也算是丰厚,他娘又是县主,不过是看不惯自己儿子在这种?地方吃苦,一个小小的知县宅子,从他娘手指缝里漏一些出来就够了。
谢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爹娘就这么放任你?在这里?万一你?真的回不去京中,可有他们担心的。”
韩子瑨无所谓道?:“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用天天被他们管着,催着我?娶媳妇,话说你?成婚的时候我?都不能前往祝贺,我?连你?夫人哪家的小姐都不知,你?与你?那夫人如今怎么样了?”
他的话题突然从自己变成对方。
提到江月凝,谢铉就想起她刚才借口离开,去找别的男人的事情?,他轻哼一声:“好得很。”
“嘶,我?看你?这反应,似乎不喜欢你?那新婚夫人,怎么,莫非你?真的对你?那外室生出了感?情??”
谢铉睨了他一眼:“我?有没有外室你?还不清楚?不说这个,我?来找你?有正事,你?可还记得去年?渠州知州挑选的秀女?”
韩子瑨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你?在京中的风评这么差,万一你?真的破罐子破摔,找了位外室养在外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说完他的手就被谢铉嫌弃地甩开了:“说正事。”
韩子瑨这才正色道?:“你?说的是在姓林的那位秀女?我?记得她家就在我?们宁潼县,去岁她入选的时候,她爹娘还在县上的酒楼宴请了亲朋好友,连我?都请了,不过我?不爱凑那样的热闹,所以没去。”
“她从前在宁潼县是什么样的?”谢铉又问。
韩子瑨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你?问她做什么,难不成是她在宫里犯了什么事?是皇后娘娘让你?来的?”
谢铉道?:“是太子殿下。”
韩子瑨瞪大眼睛,接着面上转为?欣喜:“太子殿下回京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莫非是因为?魏贵妃一党?”
谢铉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韩子瑨听?了,眉头紧皱:“魏贵妃一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动作?的,难不成从殿下被陛下遣去守皇陵开始就生了那样的心思,或许在更早?”
其实他猜得差不多,见谢铉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猜中了,“那年?你?身上的事情?,是否因为?太子离开了,他们才敢对你?下手,就算魏贵妃有没有参与其中,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四公?主,我曾经提醒过你四公主心术不正,即便她那时候才十三?,就有那样歹毒的心思。”
谢铉轻哂道:“因为她是公主,不管如何,陛下都不会对她惩罚太过。”
韩子瑨叹了口气,很快又正色道:“事情过去这么久,想重新查没那么容易,不过你?问的那位宫里的林才人,我倒是知道一些。”
林才人,原名林婉儿,是渠州宁潼人,她爹是员外,在宁潼县算是小有名气,去年?选秀林员外找了渠州知州,塞了好些银两,把林婉儿也跟着送进了选秀的队伍。
当时他记得林婉儿似乎并不愿意,声称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死活都不想参加选秀,这件事也是林员外有次找他喝酒的时候,酒醉之后同他说的,除了他,大约再没有旁的人知道?。
谢铉问:“你?可她那位心上人是谁?”
韩子瑨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林员外的嘴是真的严,只说了女儿有心上人,后面我?再怎么问都不说了。”
“林婉儿的事情?或许牵扯到了回鹘,此次殿下让我?来,就是秘密调查她的事情?,你?今天就带着我?的人去一趟林员外的家中,无论用什么理由,一定要进去。”
谢铉很自然地给韩子瑨交代?任务。
闻言韩子瑨瞬间挎着一张脸,他这才从府衙下值回家,正准备好好休息,谢铉又给自己排了差事,这叫什么事啊,不对,他看着悠闲地站在一旁的谢铉道?:“不是你?要去查林婉儿的事情?吗?怎么使唤我?去,我?去了,那你?自己呢?”
谢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我?那位新婚夫人怎么样了?等我?去把她找来,你?就知道?了。”
“什么?你?居然把人给带来了......哎,你?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然而谢铉已经?出了大门。
韩子瑨看着被留在的朔奚,与他大眼瞪小眼,半晌问道?:“你?家主子来这一趟还拖家带口的?”
朔奚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韩大人,咱们现在出发?”
看着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的朔奚,韩子瑨不禁开始担心他靠不靠谱。
“唉,走吧。”
早点去早点完事。
*
谢铉快马赶到栾村的时候,正好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了村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骑着马进了村子。
可在进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江月凝与旁人的事情?跟他无关,他既然从一开始没打算与对方做真夫妻,那她的事情?,他没必要特?意去关注。
他从一开始就太过在意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事情?,这很不对劲。
但是一想到对方千里迢迢赶来宁潼县,就是为?了见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他的心里就一阵烦躁。
眼下他既然来了,也正好见一见那位能让江月凝魂牵梦萦的男人究竟是何面目。
等他找到江月凝的时候,却见她安静地坐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的石头上。
画扇站一边,她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明明夫人说是来这里寻找香料,怎么就变成了找人。
而且在得知要找的那人去世之后,夫人就变得魂不守舍了,她试着和夫人说话,可是夫人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只静静地坐着。
急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看见自家主子骑马停在眼前,画扇瞬间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她上前道?:“世子是来接夫人回去的吗?夫人她......似乎有点不高兴。”
谢铉在马上看了一眼仿佛入定一般的江月凝,就连他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眉梢一扬,下了马把缰绳交给画扇:“牵去找些草喂它。”
画扇立刻领命,牵着马往村子外走去。
谢铉走到江月凝的身前,见她因为?一个男人这样,心里顿时生出烦闷,“你?那香味寻不到也不至于?做出这幅模样,真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