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铉身上有伤,想要挣脱但是一动伤口就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想起是江月凝帮他上药的,要是因为他现在?的挣扎而伤口裂开,那她的功夫就白费了。
慢慢地他停了下来,“松手。”
他让朔奚拿开按在?他肩上的手,朔奚见他沉着一张脸,怕自己一松开主子就下地了,便壮着胆子道:“属下不放,要是主子执意要下床,属下只能喊夫人来了。”
江月凝此时正在?碧纱橱,谢铉想起她疲惫的神?色,不想因为自己而打扰了她的休息。
只得冷着声音道:“我不下床,松开。”
朔奚心道果然拿夫人压主子是对的,他讪讪地松了手,问道:“主子要下床做什么?”
谢铉吩咐道:“去那边柜子的抽屉里,找到那枚玉兔给我。”
原来是为了一块玉啊,不过是一个玉,主子至于要亲自下床去拿吗?
朔奚心里嘀咕,转身往那柜子去,然后经过一通翻找,很快就拿着玉兔回来。
谢铉接过那个玉端详了一阵,最后吩咐朔溪去找陆淮,找到后直接处置了。
等朔奚离开之后,他怔愣地看着手中的玉兔,半晌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兔的身子,心中的酸涩漫了上来。
时隔这么多年,他没认出自己娶的人就是当年顺手救下的小姑娘,他也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寻找他。
也许曾经的自己在?她心里很好?,可如今的他,却?配不上她的感激。
若是她不愿意承认,那便罢了。
毕竟,现在?的他确实不配。
将玉兔塞到了枕头的底下,他慢慢阖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还是跟在?赵将军身边的毛头小子,那时他借着被污蔑的事情跑出了京城,为了不撞见还在?军中的外祖父,他只能选择去峪城。
后来年轻气盛的他碰到赵将军,被赵将军带在?了身边,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小,赵将军待他亦兄亦父,看见他在?战场上挡在?其他人面?前不要命地厮杀时,还生气地训斥他。
身边的同袍也是对他颇为照顾,所以城破那天,看着身边一个个与之朝夕相处的同袍倒下,他的心绝望而无助。
他们拼死护住了他的命,结果他到头来给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峪城上方的天空被火光染红,地上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他猛地从?梦中,睁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发?现江月凝坐在?了床边。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他不知道这一梦做了多久,带着梦中绝望的情绪醒来,他一时没有收起脸上无助的神?色。
江月凝把?他哀戚的目光看在?眼?中,她紧紧掐着手中的帕子,猜出了他大约是梦到了以前。
谢铉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江月凝假装没有看见他方才?的脆弱,只道:“四个多时辰,你醒了正好?喝药。”
说?着她转身去端药,等她端来药的时候,却?见他自己艰难地坐了起身,不等她说?话,又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碗药。
看样子是不用她喂。
“世子......”江月凝觉得谢铉在?逞强。
可是话才?说?出口,就看见他仰头把?药都喝了个干净。
谢铉将碗重新递给她,又道:“换药的事情让青竹来,你不用这般辛苦。”
江月凝不知道为何他睡了一觉醒来,待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客气了起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铉,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平静,不像之前那般。
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不解,可还是把?准备好?的蜜饯送到了他的眼?前:“这药很苦,世子吃一颗蜜饯压压味。”
谢铉看着她送上前来的蜜饯,到底是没忍住心软了,他接过之后塞进了口中。
蜜饯的甜味好?像从?口腔蔓延到了心中,他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别过脸不去看她。
江月凝把?药放在?桌上,再次问道:“世子真的不用妾身给你上药?”
即便是很想,可谢铉到底是按下住了心里的那股冲动,“不必了,让青竹进来,天色不早,你还是就寝吧。”
说?着话的时候,他不敢去看江月凝,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等了半晌,桌边终于传来响动,接着是少女温柔的嗓音:“好?,妾身去把?青竹叫来。”
说?完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去,谢铉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时候才?转头去看见她的背影,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屏风后面?。
他抬手懊恼地锤了几下床榻,直到背后传来疼痛才?停手。
青竹小心翼翼进来的时候,却?见自己那本该脸色苍白的主子,此时正黑着一张脸,他一颗心七上八下。
晌午的时候是夫人替主子上药的,今晚夫人来唤他进去的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主子惹了夫人不开心,所以夫人不愿意再帮主子。
眼?下看见黑着一张脸的主子,他心中更是断定一定是主子得罪了夫人。
都伤得这般重了,主子居然还有力气和夫人置气,看来他不用担心主子的伤了。
青竹脸上的神?情太过精彩,一下就让谢铉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一记眼?刀过去,青竹才?收起胡乱转悠的双眼?。
他趴在?床上,想着若是江月凝一直不愿意同他坦白,她其实已经知道他是她救命恩人的事情,那他该怎么办?
是一直装聋作哑一辈子,还是说?忍痛选择让她离开?
可放她走,他舍得吗?